17、夜闹

这是自然，精心做了这样一场局，若是无人欣赏岂不是可惜，自然是要阖府出动，闹得越大越好。
清河到院子里的时候，红玉基本已经将小丫鬟们压下去了，只有张嬷嬷一人还在大声叫嚷着，“我亲眼看见的。就从这屋里出去的。。。”
清河笑吟吟的走来，不徐不换，衣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行动间不闻一丝响动，唯有精致的绣鞋规律的从裙摆间探出尖尖角。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环境瞬间清净无声，清河迎着月光走来，周身清冷高贵的气质却逼得人不敢直视，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钗环脂粉装饰，更显圣洁庄重，众人无不屏息，生怕惊了这月下神女。
清河环顾了一番周围，声音清冷如月，“这是闹什么？”
红玉规矩的服了一礼，刚想回话，就听见张嬷嬷腆着脸，满脸兴奋，看好戏一般说到，“大小姐，可不得了了。我们在院子里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后门溜出去了。这三更半夜的，又是小姐的住所，进了人还了得，我已经让小丫鬟们去找李管家拿人了。”
清河浅笑着说到，“晴岚，掌嘴。”
晴岚应声上前，趁着张嬷嬷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耳光打在张嬷嬷脸上，晴岚是使了全力的，一个耳光下去，张嬷嬷一口血连着牙吐了出来。
张嬷嬷跟在小李氏身边虽说比不上李嬷嬷得脸，但是各房各院也没谁敢这样打她的脸。张嬷嬷倒在地上捂着脸歇了一会儿，立时就要上前厮打清河。
“你是个什莫东西，也打乌。。。”嘴里含糊不清的骂着。
只是连清河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晴岚一脚踢飞在地上。
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婆子都吓得变色，大气都不敢出，唯有清河面色不变，依旧浅笑着说到，“你是什么人？就在这里你啊我啊的大呼小叫，这是谁家的规矩？深更半夜，大声叫嚷，惊了主子，你有几条命？你是夫人身边的人，本该敬你三分，只是你这般没规矩，实在是让人难忍。”
清河让人晴岚带着人把张嬷嬷绑了，堵上嘴，就提到门口放着。又让丫鬟们点灯，烧水沏茶，整个院子照的灯火通明，清河坐到正厅上静静的品茶，等着人来。
果不其然，茶水刚烧好，小李氏便带着沈腾一起来了，后面还跟着二姨娘，还有沈府的诸位少爷小姐，连自己的那位便宜哥哥沈旻宁也跟着过来了。
清河连忙让座，让下人将刚烧好的茶水送上来。
沈腾有些不满的扫了一眼清河，便随着小李氏一起在主位上坐下了。
“这里又是闹什么？！三更半夜也闹个不停。”沈腾自是十分不满，自己刚睡下没多久，便听到下人来报栖枫园出了事情，说是今来进来了一个贼，这个女儿自己并不在意，本就不想来，可是小李氏却担心一个姑娘家出什么事，听了这话非要过来，自己也只好跟着一起过来。夜半被人吵醒，自然是满腹怒气。
小李氏却仿佛慈母一般，温柔的安抚道，“老爷，出了这事，容乐只怕受了惊吓。那贼人李管家已经派人抓了，现下就绑在后门外，老爷可要问一问？”
沈容乐刚想说话，便听到一个带着三分戏谑的声音响起，“夫人也太闲了些，三更半夜来沈家行窃，这事还用惊动阖府？既然贼人拿住了，送到官府也就罢了，审问定罪是衙门的事情，怎么？难道夫人还想动私刑？”
说话的人正是沈旻宁，原本无人通知沈旻宁，只是今日收到洛阳老师来的信，回去之后并未睡下，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让身边的人去打探了一番，听到栖枫园除了贼，立刻便了然，小李氏又出幺蛾子了，自己当然不能错过着热闹，于是不请自来了。
沈旻宁这话却是说到了沈腾心里，他心中也是不满，府中进贼，抓了交给衙门便是。可是小李氏非要来，他顾念妻子，也只能跟着一起来了。
清河也满脸不安，“深夜劳动父亲母亲，让容乐心中实在难安，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想来是哪个小贼见今日节庆，府上混乱来盗些财物。容乐本页并没有受到惊扰，只是底下的丫鬟婆子不懂规矩大呼小叫。这点小事，哪里就要深夜惊动父亲母亲？实在是让容乐心中难安。”
小李氏见沈腾脸上有些松动，立刻明白，着兄妹二人说到了沈腾心里，沈腾今日虽是宿在自己那里，却是由自己院里的通房丫鬟伺候的，那丫鬟是沈腾刚得手没多久的，二人正缠绵着便被自己叫起来，心中自然不满，这怒气不只是对沈容乐的，怕还有怪自己多事。
“你们兄妹年纪小，哪里知道这件事情的厉害。不是我多事，只是你们细想，这贼人若是在别处也就罢了，可是却在小姐的院落被发现了，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或者交给官府，他要是在堂上胡言乱语几句，或是偷了什么小姐贴身的东西，别说是容乐，这府上所有姐妹的名声还要不要？所以不如我们这里先问清楚的好。”“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全。”沈腾想到家中这几个没有出阁的小姐，也不由的感叹小李氏考虑的周全。“那贼在哪里？带上来。”
不一会儿，李管家带着几个小斯把一个五花大绑，形容猥琐的男人送了上来。沈腾见到那人粗鄙猥琐的样子，不由皱着眉头，厌恶的移开了视线。
倒是小李氏，眼中露出欢喜，急切地问道，“是谁先发现的这贼人？在哪里发现的？”
小李氏本以为这话落地，会有人急不可耐的上前来叙述，谁知却是满堂寂静，唯有一两个胆子大些的小丫头偷偷的看了一眼闲适的坐着的清河。
小李氏见无人回答，微微皱眉，厉色道，“都哑巴了吗！”
这时一个小丫鬟似是有些犹豫，出来跪在大厅中央回道，“回夫人，是张嬷嬷先发现的，奴婢听到张嬷嬷叫喊之后来的，也瞧见了，那贼人是从后院门那里逃走的，看着方向，似乎是从大小姐房里出来的。因这件事，大小姐让人将张嬷嬷打了绑在门房那儿。”
“张嬷嬷被绑了？这，”小李氏看向沈腾，“张嬷嬷也算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是我派来给容乐做教养嬷嬷的，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要容乐这样。”
清河听到这话，缓缓起身，回到，“我知道张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就算有了过错也应该交给母亲定夺。平日里因为是母亲的人，我也多让着他，只是这个嬷嬷却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夜在我院子里高声喧哗，吵得阖府都听到了，出了这样的事，她是嬷嬷，不说管教底下的人，反而带着小丫鬟们在那里高谈阔论宣扬是非。见到我之后，也是满嘴的你啊我啊的。女儿一时气不过便让人赏了她一个耳光，谁知道他不说知错，反而上来厮打。母亲方才说到沈家的体面名声，女儿也深以为然，有这样的刁奴在，整日里以是非为乐，沈家还哪里有体面名声？怕是连内宅私事也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了。”
“说得好。”话音从外面传来，众人抬头望去，正是沈老夫人，沈腾和小李氏连忙下来搀扶。
“这深夜是谁惊动了母亲，这里有儿子在就行了，母亲又何必漏液前来，若是受了风可怎么好。”沈腾一边搀扶着沈老夫人坐下一边说到。
“我倒是不想来，可这府上吵吵闹闹，动静大的我那里都听到了，我还怎么坐的住睡得着！你看看这屋里，比家宴到的还齐全呐！这三更半夜的，我倒是要问问你要干什么！”沈老夫人辞言色厉，可见是动了真火。
这样的事情自然无人敢去惊动沈老夫人，小李氏也不会允许有人去惊动沈老夫人。可是栖枫园本来就离沈老夫人的住处近，又是这样大的动静，沈老夫人自然听得到，本来也没有在意，直到这边越闹越大，连沈腾都来了，沈老夫人哪里还睡得着。
“容乐的话我听见了，这样的刁奴，就该打出去，还留她在府里做什么！”
沈腾见沈老夫人动怒，连忙请罪。“母亲莫要生气，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儿子这就让人去处置了。来人，把那奴才打上四十大板，发卖出去。”
“老爷，”小李氏对着李管家使了个眼色，满脸诚恳的说道，“张嬷嬷是我给容乐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我失察，管教下人不严。只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这贼人的事，等审问清楚了再一同处置也不迟。”张嬷嬷是她身边的人，自然不能就这么发卖了，可若是她开口留护短是小，若是让人觉得是故意苛待嫡女，又会惹来麻烦，还会影响荣儿的婚事。
此时不开口，等到坐实了那小贱人私通的罪名，便可以说是那小贱人自己心虚才打了张嬷嬷。
“只是这件事情是张嬷嬷最先发现的，她不在，那这事怕是说不清楚。”
底下跪着的小丫鬟名叫翠儿，也是小李氏送来的人，听到小李氏这话，立刻明白，连忙跪着爬向前，急切的说道，“奴婢是跟着张嬷嬷一起的，奴婢知道怎么回事！”
这样一个在小李氏面前立功的机会，她自然不能放过。若是这件事办好了，日后回到小李氏身边，便是得脸的大丫鬟，看谁敢小看他！
“哦？你方才不是说张嬷嬷最先看到的？怎么你也看到了？”沈旻宁似笑非笑，气定神闲的看着翠儿，眼中迸射出的寒光让翠儿一下便出了冷汗。
“奴婢，奴婢其实是和张嬷嬷一起的，只是张嬷嬷在前，奴婢跟在张嬷嬷身后，但是事情奴婢看的清清楚楚。”
小李氏急忙说道，“既然你看到了，还不快说！”
“当时虽然夜深了，可是今晚中秋月圆，月亮亮的很，奴婢亲眼看到，一个人影从前面正房走檐下绕到了后门那儿，还有一个女子给他领路似的，奴婢看的不真切，没看清人是谁，不过，”翠儿说到这儿眼神往清河身后，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
沈老夫人看不得这副扭捏做作的样子，皱着眉头呵斥道，“有话便说，主子面前吞吞吐吐的想什么样子！”
翠儿吓得连忙垂头，慌张的喊道，“那人似乎是红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