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奇怪的合同

周仁眼神中闪过喜色，聊了这么久，方毅终于提到他最关心的这个话题了。
他堂堂一个聚文楼的大掌柜，马上要过年的寒冬腊月里，一大早就跑到方家门口来等着，不就是为了方毅拿出来的这东西吗。
“实不相瞒，周某此来，正是为方公子昨日拿出来的《西游记》而来。”周仁倒是坦坦荡荡。
“嗯。”方毅点点头，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再道：“我既然拿出了此书，便猜到周老板必然不会放过它。”
他心里又悄悄补了一句：“毕竟这可是历史已经证明过的，可以流传千古的传世名著。”
大明虽然有话本小说兴起，几大流派名家辈出，但精品之作，毕竟也就那么一些，流传后世的，也就寥寥二十余本而已。
在这么多的作品中，西游不仅成功流传下来，还后来居上的位列四大名著之一，自然有其不凡之处。
虽然时代不同，但方毅相信，哪怕在后世这种想象力爆炸的年代，都有无数人为之心折的《西游记》，拿到这个时代，不会失去它的璀璨光辉。
周仁苦笑着点点头道：“昨日宋斌将公子此书带给我后，我本来倒不是特别在意。”
“我一开始是想着，话本小说的创作，终究是要以阅历为本，不管是杭州还是苏州的这些大师，无不是一方耆宿。”
“万万没有意料到的是，方公子如此年少，却有这般大作问世。”
周仁想起来，自己昨晚看完方毅的作品简介与第一章后的惊愕神情。
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花果山与水帘洞、七十二变与火眼金睛、五指山、九九八十一难……
这是何等的想象力！
至少周仁相信，在他经营聚文楼的这十多年里，不曾有哪位大师的哪部大作，其想象力能绚烂到这种程度。
即便是赫赫有名的《三国》《水浒》这些作品，归根到底也是在历史的基础上作了一些加工，与其说是话本小说，倒不如说是加工过的历史故事。
而方毅拿出的这本《西游记》，却是几乎重塑了玄奘西行这一传奇的故事，让其传奇性更上一层楼！
哪怕现在只是看到了一章，想到这里，周仁都感觉自己在浑身战栗。
如果能从方毅这里拿到这本书，他的聚文楼必然能从中赚的盆满钵满，而由此能带来的名气提升，更是千万金都买不来的。
到时候，他的聚文楼超过宁海最大的一家书坊“翻墨坊”，也是指日可待！
“周老板过奖了，这倒不是我的灵感，本来是一位名叫吴承恩的隐士当年为我所讲的一个故事。昨日拜访周老板时心有所感，才将此书撰写出来，佳作天成，不过妙手偶得罢了。”
方毅心中默默向吴承恩老先生道了个歉。不过他这话也不算错，虽然西游记还是那个西游记，灵魂的核心内容还是一样的，但是方毅写出来的内容，和吴承恩老先生前世的原版还是大有不同的。
“这样吧，方公子，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周仁稍作沉吟道，“我看方公子此书概要，日后必成传世名作，我聚文楼愿意买下方公子此书，希望方公子能出个价。”
他是个聪明人，也没有问方毅愿不愿意把这本书交给聚文楼，如果方毅没有这个意向的话，昨日也不可能让宋斌把此书交给他。
因此对他来说，唯一的问题，就是方毅想要开出什么样的价位。
“五千两银子如何？”他咬了咬牙，他虽然坐拥数家聚文楼，堪称财大气粗，但终究没有那些顶级大家族的底蕴，一次拿出五千两，即便是他，也要伤筋动骨。
方毅倒是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对于聚文楼的大致价值，他心里也有数，即便是对于周仁来说，想拿出这五千两，也是颇不容易了。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周仁直接便给了一个足够高的价位，他本来以为周仁会跟他讨价还价一番，但是看起来周仁确实是极有诚意。
事实上，即便是《西游记》这本书能够大卖，聚文楼能赚到的钱，也不见得有多少。
一个原因是书坊本就不是什么暴利行业，另一个原因则是盗版的盛行。
不过对周仁而言，他看重的也并不是这本书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润。
他的聚文楼现在比起翻墨坊，欠缺的主要就是名气，只要这本书能够将聚文楼的名气打响，那这笔钱花得也就值了。
方毅却摇了摇头道：“五千两银子就不必了。”
周仁心中一凛，他担心方毅要狮子大开口，不过五千两差不多也是他能拿出来的最高价了。再多，他的生意必然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得不偿失。
方毅继续道：“不过周老板的诚意，我却是见到了。这样吧，此书我从今日起连载，刊印发行之权，也交给周老板，周老板在获利之前，一两都不需给我。”
周仁抬起头，傻傻看着他。
方毅向他轻轻点头，话锋一转道：“不过嘛，此书自然不会无偿赠予周老板。我的意见是，此书我不会一次写完，而是分十次交给周老板，分批次刊印。此种方式，我称为‘连载’。”
“而待此书刊印后开始售卖时，除却聚文楼的发行成本外，我要其中八成的利润。”他悠然道。
“其中两成，为我个人所有。另外六成，则以我和周老板的共同名义，成立一个‘吴承恩文学基金’。”
“不知这种方式，周老板是否满意？”
周仁本来一直在聚精会神地听着，直到听到方毅问他，才猛然点头。
虽然不知道那个‘吴承恩文学基金’为何物，不过方毅开出的这个条件，已经足以令他欣喜若狂了。
在周仁看来，只要方毅不是狮子大开口，哪怕发行这本书的盈利还抵不过方毅的要价，那他都能忍痛要下来。
毕竟对于现在的聚文楼来说，最缺的就是名声与底蕴。
但方毅给出的这个条件，却并没有跟他要求任何先期支付，而只是要分成。
按照这个合同，聚文楼不仅能得名，还能拿到两成的利润！
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