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云开雾散

虽然嘴上抱怨，但次日新乐还是打扮妥帖，一身精致的红色华服，衬得一张娇俏的圆脸愈发洁白如雪，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看着根本就不像是个男孩子。
谢湘看到时只觉眼前一亮，新乐平时都爱素色浅色衣裳，从未穿过正红色，今天一看，虽是男装，却比平时更娇艳了许多。
“妙妙，你肌肤白皙，穿红色特别好看，本座的眼光实在是可圈可点。”
又来了，借着别人夸自己，真是皮厚如城墙。若是以前，新乐只会在心里翻个白眼，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谢湘总是有些烦躁，于是没好气地道：
“谢宗主到底是想夸衣服，还是你挑衣服的眼光？”
“本座什么时候夸衣服了，我夸的是人美，我挑人的眼光好，怎么？你觉得本座挑人没眼光？”谢谢笑吟吟地看着新乐，一脸促狭。
这下新乐要是说是，那便是说自己不美，说不是，那就是承认自己美，被定在杠头上，左右为难。
她小心思一转，反守为攻，讥嘲道：“谢宗主挑人的眼光自然厉害，能入你眼的必是雪莲仙子那般神仙一样的美人，本宫这种中人之姿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噫，妙妙这是要翻旧账？来来来，听本座慢慢与你细说雪莲的事，你想不想听？”
……
想是肯定想的，谁还没点八卦心呢，但要听自己心上人自己说和他前任的事情，又觉得哪里怪怪的。谢湘把新乐拉到马车里，一路上还真的把他和雪莲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那你之前怎么知道他是男子的？”新乐很快就被故事吸引，好奇起各种细节来。
“多看两眼自然就能猜出来，手指手腕的骨节，脖子整天裹着纱巾，举手投足，都是蛛丝马迹。”谢湘故作高深地解释，总不能说自己也是对方脱光了才知道是男是女，那样多丢脸。
“那你知道是男子还嗯……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新乐皱起眉头，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嫌弃。
“你这什么表情。”谢湘随手在新乐脸颊上捏了一把，留下一个淡淡的红印，“男人女人不重要，只要长得好看合心意不就行了。你要是变成男人，像现在这样的俊俏小郎君，本座也一样喜欢。”
新乐捂着脸，别开头去，哼了一声，撅着嘴不说话。
“妙妙，我的话，是不是很受用啊？”谢湘凑到新乐耳旁低声调笑。
“好好说话，凑那么近做什么，孟浪！”新乐一把推开谢湘的脸，“别说疯话，也别动手动脚。”
谢湘笑嘻嘻地摸着被新乐推过的半边脸，语气轻佻地道：“好好好，你是公主，都听你的。本座不动手动脚，只准你动手动脚。”
新乐瞪了他一眼，告诉自己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随后又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又不喜欢他了呢？”
“本来也没多喜欢，他与我彼此都是见色起意，找个人打发时间罢了，没想到他假戏真做，竟然缠上本座。”谢湘皱起眉头，为自己惹上这个煞星暗自懊恼，“你要是遇到他千万小心，有多远躲多远。这人虽然疯，但是并不傻，之前已经有所察觉，看到你绝不会留你性命。”
“察觉什么？”新乐一时没反应过来，歪着头满脸问号。
“察觉你是本座的心头肉啊，小傻子！”谢湘失笑道。
“什、你、……”新乐不知道是该害羞还是愤慨，红着脸憋了半天，小声怒道“你才是小傻子！”把谢湘惹得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新乐低头轻声道，“其实那个团锦结我也一直带在身边的。”然后从身上拿了出来，给谢湘看。“之前因为实在心情不好，所以才说那样的话。”
这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让新乐心怀愧疚地记到现在，谢湘突然觉得心疼起来，忍不住又“动手动脚”，把人揽进怀中，在额头上印下一吻，柔声道：
“我都知道的，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伤心我也知道。但人都是要死的，只是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绝不会先你而去。”
新乐心中犹如暖流淌过，似乎积累的伤感就这样融化在了这股暖流之中，逐渐晴朗。终于她抬起双臂环住谢湘的腰，回应谢湘的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此刻起，新乐总算是从对谢湘的话一字不信，变成了半信半疑。虽然还有顾忌，却不再抗拒他的亲近。
到了留春润玉，王僧绰和宗瑞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这八竿子打不着一道的二个人竟然出乎意料地相谈甚欢。
见到新乐，王僧绰既高兴又吃惊，对他而言，上一次见到这位小姨子，还是几年前大婚的时候，印象中新乐还是个不声不响的女孩儿，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个敢女扮男装的娇美少女。
“下官王僧绰拜见新乐公主殿下，公主吉人天相，此次逢凶化吉，实乃国之幸事。”王僧绰起身按照宫廷礼制行了大礼。
“豫宁侯免礼。想不到才数年不见，就已经物是人非，皇姐福薄，豫宁侯还请节哀顺变。”新乐颔首叹息道，虽然与东阳不睦，但终归是亲姐妹，心中自也有些戚戚。
这两人之间并不熟悉，都小心翼翼地打着官腔，你来我往互相客气了好一会儿，把谢湘听得烦不胜烦。
“这位便是六极宗谢宗主吧，果然是一表人材，人中龙凤。公主殿下危难之中受谢宗主仗义相助，诸多关注，忠肝义胆，令人不胜钦佩。”
宗瑞和新乐听到这段话都不禁神色古怪起来，好像拼命强忍着什么。谢湘则丝毫不在意，背负双手微笑道：“哪里哪里，公主殿下于本座有恩，何况我们原本就私交甚笃，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话听得王僧绰一愣，想不通深宫长大的金枝玉叶怎么会对一个江湖门派的掌门人有恩？又是如何有私交的？不过既然新乐也没有出声反驳，那便不是谢湘信口开河了。
他哪里知道新乐现在是有口难辩，心里有一大堆话想吐槽谢湘，却不得不照顾他的面子，何况自己随便反驳一句话可能换来他变本加厉的揶揄。
众人各自入席，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