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葬身火海

北政二十年冬夜，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在忙着买年货、张灯结彩。在京畿城东的晋王府，外看是风光至极，可无人知晓内在的黑暗。在一间破旧不堪的柴房中关着晋王府的女主人--赵沉璧，见她面容枯槁、脸色苍白、神情漠然。曾有一头乌亮丽的秀发，如今也变得枯黄。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赵沉璧可以取暖。她只能蜷缩在一处角落里搓着手哈着气，想让自己变得暖和一些。只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此时她心中定是想着萧逸岚能够将自己放出去，还自己一份清白。可惜的是，老天爷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因为来的人根本就不是晋王萧逸岚，而是即将要取代她正室王妃地位、萧逸岚的青梅竹马、晋王府的侧妃乔楚馨。赵沉璧见那乔楚馨如今是风光大好，着的衣料子也是江南独有的。乔楚馨带着一众奴仆娉婷莲步走到赵沉璧的面前，捻着锦帕抵着鼻尖。乔楚馨轻轻地甩着锦帕，面带笑容地看着这里。四处打量了一番，目光最终落在了赵沉璧的身上。
“姐姐，几日不见就变得如此不堪。知道的晓得姐姐的身份，这不知道的以为姐姐是犯了错被关在这里的下人。”
赵沉璧知道今日乔楚馨过来的目的便是想看自己如今这样的处境，也可以羞辱自己一番。只是乔楚馨想错了，她赵沉璧并不会在乎这些只停留在表面的事物。
“侧妃终究是伶牙俐齿，有着这一张巧嘴。能将白的说成黑的，活的说成死的。仗着王爷的宠爱，在这王府里作威作福惯了。
乔楚馨听着赵沉璧说的话，自然是不假。她赵沉璧无非就是有个忠勇侯府的家世，有个厉害的爹罢了。可惜这里并非忠勇侯府，而是晋王府。家世上乔楚馨虽然比不上赵沉璧，但是也是个大家闺秀，也是晋王萧逸岚的青梅竹马。
当年太子党和晋王党暗中较劲，乔楚馨的爹乔杉斌是个见风使舵之人，从太子党直接成为晋王党。后来官家废太子，重新立太子一事引得朝廷党争。这背地里的勾结，明眼人都知道，只不过是碍于情面罢了。唯独赵沉璧的爹赵振宇见不得这朝廷如此被人搅和，于是上书与官家并说明其中利害。官家倒是清楚明白朝廷党争严重，故而将乔杉斌贬谪出京畿。
北政十五年官家亲自下旨将忠勇侯府嫡女赵沉璧赐婚给自己的五皇子，也就是现在的晋王。原本乔家以为五皇子会娶自家的女儿为正妃，不曾想到竟然被赵家截胡。这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自然也就能够明白为什么乔楚馨这般恨赵沉璧。
听到“侧妃”二字，乔楚馨将手中的锦帕捏的紧了些。虽然有些生气，但眼前的赵沉璧今日必须死。于是又是一副笑脸的模样，丝毫没有不悦的神情。
“姐姐说的都对，只可惜的是……今日姐姐就只能死在这破陋不堪的柴房中了。”
乔楚馨唤来贴身媵侍绿意，只见端着一杯酒而来。赵沉璧看着那杯酒，抬起眼眸看着乔楚馨。
“是王爷让你端来的，还是你自己自作主张端来的？”
乔楚馨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盯着赵沉璧，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姐姐，当真想知道？那妹妹也就不瞒姐姐了。这美酒是王爷吩咐的，只可惜被妹妹我换成了鸠酒。姐姐，莫怪妹妹心狠手辣。是姐姐抢走了原本属于妹妹的一切，我爹的官位、我的正妃之位。”
赵沉璧听着乔楚馨说的这番话，冷哼了一声。
“结党营私、朋党勾结，使得朝廷不安宁，侧妃认为这是对的？这晋王正妃的名分，也是官家亲自下旨赐下的婚。”
乔楚馨知道赵沉璧如今是死到临头，还在说这些话。于是就蹲下身子来，捏住赵沉璧的下巴。眼神逐渐凶狠，恨不得将眼前人撕得粉碎。
“妹妹再怎么说也不会做出私通外男之事，倒是姐姐如今还在这里嘴硬。对了，当初姐姐流产一事便是妹妹我做的手脚。”
听到“流产”二字，赵沉璧陷入沉思。当初自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本是不会流产的。不知为何突发流产，没能保住腹中孩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沉璧咬紧牙关，语气中带着愤怒，狠狠看着乔楚馨。
“姐姐如果生下那孩子，便是这晋王府的嫡长子。日后是要继承王爷的爵位，妹妹怎么可以让姐姐的孩子出世呢。姐姐，你也别怪妹妹狠心。给姐姐下药的时候，王爷是默许了这件事。毕竟姐姐不是王爷的青梅竹马，不是王爷心尖上的人。”
乔楚馨看着赵沉璧痛苦的模样，心中憋了许久的气终于消了许多。松了捏住人下巴的手，看着那苍白脸颊上的红痕。让绿意把鸠酒端给眼前人，用锦帕擦了擦手。
“姐姐，你还是饮了这鸠酒吧。姐姐的清白没了，孩子也没了。想来应该是没有脸面再去见王爷，也没有脸面活着了吧。”
赵沉璧扑向乔楚馨，想要抓住人的衣裙。但是被人身边的奴仆一脚踹开，狠狠地倒在一侧。
“我说姐姐，你还是不要再逞强了。你们快按住王妃，别让她乱动。绿意，这酒给本侧妃灌下去。”
“是。”
上来两个强壮的小厮将赵沉璧按着，绿意将那杯鸠酒端到赵沉璧的面前。捏住她的脸，鸠酒顺着喉咙下了肚。
“既然王妃已经喝了鸠酒，咱们也该回凝玉馆了。王爷还等着用膳呢，姐姐好自为之。”
乔楚馨说完这话，便带着自己的人出了柴房。只是在门外，听到了她那放肆的笑声。
赵沉璧趴在地上，想来是鸠酒的毒性起来了。拖着虚弱的身体，慢慢地爬到一侧的桌子边。缓缓起了身，将桌上的烛台打翻在地。火苗立刻把柴草点燃，火渐渐变大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赵沉璧不愿这般活着。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孩子。如果……”
鸠酒的毒性终究发作了，赵沉璧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柴房冒出一股股浓烟，火光染红了这黑夜的天空。赵沉璧就倒在这火海之中，已不醒人事。
如果能有下辈子，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的挚爱，好好的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