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上青楼

等到甘、商二人换好便服出门，四人坐上马光才安排的马车，一路交谈着往上青楼而去。
而此刻司域才知道这上青楼并非自己理解的什么儒雅的茶楼，而是一座勾栏妓院。
在大雍王朝，狎妓之风极盛，无论官吏还是学子，抑或商贾，不管是谈事情还是结交好友，最好的场所便是勾栏之地。
在这个年代，请人狎妓，便如同请人吃饭喝酒一般自然。
关于这上青楼名字的由来，倒是有一段故事。这上青楼，以前倒也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安乐楼，是在一年多以前，这安乐楼新来了一位姑娘，名叫青梅，一年之内便成为本城的花魁娘子。因这姑娘的到来，隐隐让这安乐楼居于琅琊郡中所有风月场之首，索性安乐楼便改名为上青楼。
此刻司域再吟诵起“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莫名觉得有些别样的领悟。
陋室铭，莫非是这陋室春光正好？什么谈素琴，阅金经，看来都是此道老手。
不过，越接近上青楼，司域的心绪倒是越发忐忑。
毕竟，两辈子加起来，他都还是个雏儿。
淡定淡定，司域安慰自己，谁还没有个头一遭。
不过在这几个人面前，他可不会露馅，毕竟这是男人的尊严。
借着前世看的片儿，司域倒是应对得滴水不漏，还有一些司域分享的“经验”，让三人心内火热，忍不住都加快了脚程。
“马兄，既然这上青楼是你家的产业，那你岂不是连青梅姑娘，也有一亲芳泽的机会？”商乘隆此刻说话，宛如与马胖子是相识多年一般，说到青梅姑娘，已经是垂涎欲滴了。
“话虽如此，一般的姑娘还可以，但商兄也知道，这各个院子的花红牌姑娘，那都是宝贝，大都卖艺不卖身的，除非真是有她看得上的才子，话说回来，即便花魁资金愿意，老鸨都不一定愿意的。今日我只能保证，各位在这上青楼中的消费免单，但是要想得到哪位姑娘，尤其是青梅姑娘的青睐，还得靠各位本事了。”
商乘隆闻言却是悻悻摸了摸鼻子：“那还是只能去长长见识了，让我舞刀弄枪还行，吟诗作赋行雅令却不在行。”
司域不好意思追问行雅令是什么，心想既然大家都不会就好，等会跟着照做。
透过马车的纱窗，司域隐隐看见街灯盏盏，影影绰绰，街市的叫卖声，马车行走的马蹄声一齐入耳，颇有种如梦幻影之感。
没过多久，马车到达上青楼，司域才发现，这上青楼也不是一栋楼，除了一栋主楼之外，其余都是数座二层小楼连在一片，倒有点像是后世的独栋别墅一般。
老成的甘先锋向司域介绍道：“主楼叫做上青楼，招待消费一般的客人，其余的则以馆、阁相称，里面都是住着各位地位更高的艺伎，比如青梅，便住在青梅小筑。”
司域望了甘先锋一眼，心想着老哥看着老实，懂得也不少。
远远的，见着马光才，便有一位年纪三十许，穿得花枝招展的徐娘半老过来迎接，料想便是此楼的老鸨了。马光才在老鸨身旁附耳几句，这老鸨便颇为热情地露出了职业的假笑，朝着司域等人招呼道：“几位官爷，里边请。”
说着便引着司域等人往青梅小筑前去。
商乘隆对司域使了个眼色，轻声道：你别看就是马光才一句话，不仅省了我们半月的俸禄，还免去了一枚春钱。”
司域好奇问道：“这春钱是什么？”
商乘隆神秘兮兮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圆形方空的铜铸物，造型极其类似另外一个世界的铜钱，只这铜铸物正面刻着上青二字，背面却寥寥几笔刻画出一幅香艳的男女行乐图。
这模样，却和这个世界通行的如小刀一般形状的半两钱大相径庭。
莫非古代天圆地方的铜币便是从这春钱中演变而来？司域暗想。
商乘隆神秘兮兮地把铜钱放在司域面上晃一眼，便收入囊中：“这春钱乃是官府形制，一半高价卖给勾栏，一半留给达官贵人用。没有这春钱，要想进入各个红牌姑娘的小馆，都是妄想。”
“而这春钱，到了青楼手上，又是倍价卖给商贾之辈，于是这行价便被哄抬起来了，几乎是有价无市。”甘先锋补充道。
司域点点头，这哄抬物价的手段，和现代也差不了多少。
甫一进入青梅雅阁，便闻着有曲赋之声，前面的人已经坐满了，司域四人只能寻一个角落坐着。
到了这时司域才对行雅令有所了解。
原来这行雅令如果猜拳玩骰子一般，是一种行酒令的方式，规律便是由花魁出题，或吟诗或作对，以期获得花魁青睐，或者在这行雅令时诗兴大发，吟出一首妙诗，便登时声名远播，得到名士的举荐入朝为官也说不定。
不过刚一落位，司域四人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这阁中诸人显然是分成两拨，一拨身穿琅琊郡士子中时兴的天青色儒衫，神情凝重，盯着对面穿着白色儒生袍服的另一群人，而对面这一群人，言笑晏晏，觥斛交错，神情却轻松得多。
“南越人。”马光才悄悄指了指那一群白衫士子中隐隐为中心的那一位。司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此人长相虽然周正，但是颧骨突出，皮肤是小麦色的黝黑，确实和一般大雍中原人士有明显区别。
东南亚人种嘛，司域在心内吐槽。
“是南越王世子。”甘先锋小声说道，“南越国内乱，其国王名为送世子到琅琊书院读书，实为避难，没想到还有这等心情到这青楼之中玩乐。”
“看这局面，应当是中原士子在行雅令的过程中输给了这南越国士子。”商乘隆努嘴道，“看来今天我们有好戏看了。”
“我们不也是要行雅令？”司域疑惑道。
马光才瞪大了眼睛：”司兄，你还能玩这个？”
“这要是咱不会玩，喝酒就是了，等会看看青梅姑娘会不会露面，如果能和青梅姑娘，对饮一杯，待会咱们再到前面上青楼看乐妓跳舞，找个姑娘睡觉。”商乘隆老神在在地饮了一口酒。
“正解。”甘、马二人向商乘隆竖起大拇指，显然他们的安排也是如此。
而此时司域的注意力却被青梅姑娘的萧声吸引了，只见一个朦胧的人影隐在帘后，吹奏出一曲动人的曲子，这曲子如泣如诉，似哀似怨，仿佛能拨动人心弦一般动听。
没想到青梅姑娘还极擅长吹箫。
一曲罢了，青梅姑娘亲启樱唇：“难得诸位才俊赏脸光临，奴家，实在是献丑了。”
这声音软糯之至，相比琅琊郡女子的直爽，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味道。
啪啪啪...南越世子率先站起来鼓掌：“青梅姑娘谦虚了，在我听来，这萧声宛如天籁，能听此曲，某三生有幸。”
他话音一转：“只是今日赵某到此，可不光是听琴赏景，实乃望姑娘赏光，让我等一睹美人风采。良辰美景，如能有佳人垂青，更显今日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