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跟随寒月神君进入月华宫，这时才来兴致细细观赏。
月华宫中央有一处池子，上跨白玉石砌成的长桥，恢弘庞大，与天宫前的那座桥有过之而无不及，宛如一个小小翻版，精致而又内敛。
池内波光粼粼，水光倒影着月华宫的建筑，水波中透着一股虚幻与难言的灵气。
“这水忒清澈了点。”我暗暗咂舌，“水至清则无鱼……”
这句是我从人间学来的，觉得用在此处甚是巧妙。低头瞧瞧，池子里果然干干净净，一条鱼也没有。
嗯……凡人诚不欺我。
这月华宫倒是比浮梦宫好上许多，上次来过于紧张都不曾好好欣赏。
脚下是浅淡的云雾随着步子波动，我跟随寒月神君跨过长桥，进了月华宫主殿。
寒月神君撤下当值的仙娥，见四下无人放淡然开口问我：“你在苍梧山好好的必然不会来此寻我，可是又闯了何等祸事？”
好嘛，我现在道成了惹祸精了……
自知没理，我也不再多兜圈子，更何况此时也没多少时间够的兜圈子了的。
我在内心小小酝酿一番，抬头道：“舅舅，我……我在浮梦宫不慎打翻了云架，害浮梦宫那些浮云坐骑一个个受了重伤，再过些时日便是下凡除魔的日子，实在耽搁不起。是以……”
“是以如何？”寒月神君不解地看向我。
我心里有些发虚，声音也越来越低：“那日我在一本书上看见，天池圣泉，食之无病无灾，沐之凝魂聚神。是以想让您帮我寻一些天池圣泉来……”
话刚说完，寒月神君眼波微动，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眉心更是蹙得能夹死一只蚂蚁。
“此事本君怕是爱莫能助。”寒月神君声音微微有些冷，冰冷的声线中甚至还夹杂了一丝怒意。
我被他如此决然的回答震了一下，心里微微一紧，没由来有些发慌。
我慌乱地低下头，小声道：“无……无碍，我再想想办法……”
上次的帮助与对待我的态度竟让我忘了，他只是个名义上的舅舅，三百年来仅仅见过三面的舅舅。而我呢，不断惹祸，竟然理所应当的觉得他还会帮我……
不知怎么，忽然觉得眼前似乎隔了一层水幕，水幕将世界变得逐渐模糊。
怕自己在寒月神君面前丢脸，我低着头跑了出去，顺着长桥一路奔出月华宫。沿着来时的路走，一边走一边抬头望着白茫茫的虚空，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
三转两转的，不知不觉我竟走到了天宫外不远的天河边，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河水，我终于忍不住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仔细想想自己还真是没用，又总是时不时找些麻烦，从前在月凉谷不自知，如今倒是看得透彻。
我兀自颓废，耳边却陡然响起一声嘶鸣，随后似是有万千兵马踏在水面，炸起一片水光。
我木讷地扭头去看，果然就见一匹匹天马在天河上奔驰而过，一个个看似井然有序，实则像是摆脱束缚狂奔不止，行至长桥时高声嘶鸣着一跃而过，群马登时消失在了天边……
我看得呆了，缓过神才瞧见天河里泡着一个人。
秉承着不会水便不能轻易碰水的观念，我没有直接下去救人，而是急急忙忙跑到南天门口找到天兵大哥，慌慌张张道：“快！天河里有人落水了！”
天河离南天门不远，天兵大哥站在原地瞟了一眼，随后淡定朝我摆摆手：“不必理会，他一会儿便自己醒了，在这天宫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仙子亦是不必理会，以免惹火上身。”
活生生的人泡在水里快要淹死，让我如何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