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看书的厄灵

气氛沉默死寂。
在那名长相可怖的厄灵说完后，十三号等人没有回复一句话。
因为太过超乎常理了。
对方明明是一介厄灵，为何见到人类的瞬间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如同一个长者在交谈？
心中疑惑，以至于几人呆在了原地，不知该干些什么。
“你们，很迷茫？”宛若异形的厄灵收整好收银台后，抬起细长的下颚问。
十三号最先回过神，他沉默的点头。
异形狭长的嘴唇连着锯齿的弧度向上勾动，仿佛是在笑，它来到便利店靠窗口的位置，那里有一扇圆桌，还有几张大明显大了一圈儿的椅子：
“既然你们都来了，坐下来聊聊吧。”
三人相视一眼，然后分次坐到了异形对面的椅子上。
“你，真的是厄灵吗？”楠木夜月皱眉疑问。
“我的外貌不已经告诉你答案了吗？”异形声音平静。
楠木夜月一时无话，确实，对方的外貌早已告诉在座的三人，对方绝对是厄灵无异，可是，一个厄灵会安静的坐下来和人类交谈？
困惑与不解，在三人心中徘徊。
异形猩红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它轻声道：“无需太过意外，厄灵延续千年，来总会进化，成为有理有序的生物，并非只知屠戮。””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呢？”宫岛鬼次郎吞吞吐吐。
“没什么不可能，我了解人类的历史，起初你们不也是连生火都不会的猴子？最终进化成了地球的主宰，我们厄灵天生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没道理连猴子都不如。”异形拟人化的拿起桌面上的一个杯子，然后抿了几口淡淡解释。
三人震惊。
十三号问道：“你了解人类的历史？是你经历过，还是”
“我看的书。”异形说掉一个惊掉牙的事实。
“不可能！”宫岛鬼次郎跳了起来：“厄灵怎么会看书？而且厄灵哪来儿的书可看？”
“这位先生，你觉得你现在的反应，附和你们日本的礼仪么？”异形反问了一句，旋即摊开手掌，一个相比较而言，如同小人书的东西出现在它的掌中：
“在我诞生的那一刻起，我便意识到人类历史的精华便浓缩在这种能轻易而举撕碎的纸张中，而我现在的梦想，也是铸造一本属于我们厄灵的书籍。至于你说这些书是从哪来儿的当然，肯定不是我偷的，这涉及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灵界。你们应该早就发现了吧，这个属于我们厄灵的灵界，几乎复刻了你们人类的所有建筑。”
十三号一怔：“复刻？你的意思是，你手中的书，也是所谓的灵界所复刻的？”
“没错，你很聪明。”异形微笑，粘稠的涎水滴滴坠落。
“可这灵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三号触摸着桌面，真实的触感与真正的桌子别无两样。
“灵界怎么回事？其实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异形笑了笑，声音嘶哑道：
“当厄灵的等级超过你们人类所定为的一级后，尸体便无法销毁。千年来，你们把这些数之不尽的尸体堆砌到了这个名为奈良市的地底下，庞大错乱的式让所有的尸体开始了融合，便形成了灵界。至于你说的复刻实际也很简单。”
“灵界是有意识的，只是这股意识非常淡薄，只遵循本能行事，如同婴儿会学习父母的一举一动，这个诞生于奈良市地底下的灵界，也学习着奈良市的一切，你所看到的建筑，书籍，乃至桌椅，甚至你们人类复杂的机械设备，都是灵界自身意识所学习的成果。”
它用尖细的手指小心翼翼翻开手中的书本，上面显现出密密麻麻的日文。
是村上春树的东京奇谭集
它将书递给了十三号。
十三号大致翻看了一遍，这本书的内容存在于记忆中，他蹙眉道：“内容相差不多，但是却有相当多的错字。”
“很正常，灵界的意识不可能事无巨细，完全复刻奈良市的所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经常出现错误。譬如泥土也是，灵界所学习复刻出的泥土，总会有夹杂着它本身作为尸体的绿色血液。这是为数不多的瑕疵。”
“原来如此。”十三号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在外面用刀撬开的土里会有血，原来是这个原因。
而他一旁，坐着的楠木夜月和宫岛鬼次郎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显然，这只异形所说已经颠覆了他们两个的认知。
而十三号的表情则显得镇定许多，兴许是失忆的情况下，本身就对厄灵的历史有所空缺，所以不知者无畏。
“那你，是怎么回事？”十三号继续提问，旋即注意到了措辞的不对劲，改口道：“你是厄灵才对，厄灵在我们认知里，就是屠戮的象征，也与人类不死不休，但是你，似乎并不太一样。”
“我应该算是你们人类口中的和平派。”异形轻声回答：“灵界诞生了有四十七年，我在初入灵界之前，也是一个只知杀戮的厄灵，直至进入灵界后，这里完全没有人类的存在，杀戮根本无法进行，我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式，只能被迫困在这里。于是我强忍住那股本能，开始了探索。直至发现了你们人类中的书籍，并开始把杀戮的欲望转变成了阅读的欲望。而随着我的阅读面越来越广，我也渐渐意识到，我们厄灵”
它顿了顿，眼珠子凝视十三号：“并非只有杀戮。”
“这被书籍改变了思想吗？”十三号惊讶。
“差不多吧。”异形点头，轻声道：“思想逐渐变化的我，意识到这个世界还有更多而事情可以由我们这种生而拥有伟力的厄灵去探索，没必要总干一些与杀戮沾边的事情。但可惜的是，四十年过去，误入灵界的厄灵越来越多，但和我抱有同样思想的厄灵，却少得可怜。”
它又抬起手指，指着窗外的几栋建筑说道：
“看到那些建筑了吗，里面的厄灵如果发现你们的存在，会毫不犹豫的把你们撕成碎片，感受人类血液那久违的芳香，所以，你们如果想活着，就最好待着这里不要走动。毕竟，只有我是特例。”
“明，明白了”
十三号点头。
说到这里，他也大概清楚了这里的情况，以及眼前这位特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