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改变

大梁唯一的异姓王，作为未来镇北王爵位的继承人，赵北濋对于姑娘家的倾慕并不陌生，为的不过是以后的荣华富贵，能出现在这里的，打的能是什么主意。
原本是被梁廷云拉扯过来的，不过现如今闻到这样的酒香，也不算是白跑这一趟。
赵北濋看着竞价的人，和身边的小厮嘱咐了一句，小厮了然的点头，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赵北濋笑骂了他一句。
许锦和并不认识他身边的那个随从，在王府的那么多年，赵北濋身边从来没有固定伺候的人，总是换了一拨又一拨，原以为是他疑心重，不愿轻易用人，可现在瞧上去，明明就是信任那个随从的。
心里想着事情，许锦和不自觉的开始搅着手中的帕子。
如今坐在她不远处的那个人，她其实并不熟悉，甚至还有几分陌生。
她的王爷很少笑，没有战事的时候，更多的还是坐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那些冰冷的武器。
即使后来，两个人逐渐有了情意，自己能看到的也只是他眼中淡淡的柔和，他极少对她笑的，记得还算清晰的一次，就是他们定下了亲事，他同自己保证一定早些回来，自己抱着那些珍贵的锦缎，同他埋怨着许久不曾做过绣活了。
那时候，他用手背轻轻的碰了碰姑娘家的侧脸，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从那以后，她便是王府上下说一不二的女主人了。
但是，原来，在那之前，他也是曾经是一个能随意嬉笑怒骂的少年郎，所以，我的王爷，在这之后的那些年岁里面，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赵北濋原本对梁廷云口中的姑娘并不上心的，可那道目光着实热烈了一些，随意的转过头，猝不及防的就撞上了女儿家的视线。
那一眼，算的上是惊艳的，尤其是他看过去的时候，年轻的女郎微微有些惊讶，然后笑的满目温柔，多好的年纪啊，女儿家有着最盛的颜色，就像是今年春日里开的美艳的牡丹，可偏偏通身的温婉，又让人无法去嫉妒。
是个端庄的姑娘。
赵北濋收回视线，接着看着挤到前面的小厮。
好在还剩下一坛，那小厮微微舒了一口气，一千五百两的报价，在全场也算是很高的了，后面的几个人似乎都没了提价的能力，面上露出了几分颓色，终究是没那份口福。
“两千两。”
许锦和的声音并不大，甚至算的上是轻柔，可在一群沙哑嘈杂的男声中，却显得尤为突出，掌柜的眼睛一亮，甚至都没有试着继续往上提价，一拍掌“最后一坛神仙醉由这位姑娘竞得！明日我将为小儿埋下神仙醉，还请诸位赏脸光临，再等五十年后，诸位再看这神仙醉飘香满京城！”
这话说得的不可谓不漂亮，话里说的是神仙醉，也是委婉的说在座的客人长寿，又是赢得了满堂彩。
唯独川红一脸复杂的看着怀里的酒，这，这就值两千两银子？
“姑娘你还真的买了，万一刚才有人叫价更高可怎么办呢！”
许锦和轻押了一口茶“别说有没有出价，就算是那掌柜，都不会让这价钱高的离谱，今日买的人算不得少，合理的范围之内，多几百两少几百两，这些权贵富商，并不放在眼里，也没什么人会在乎，更何况这种叫价方式，被一时要强冲昏头的人也常见得很。
最低的那一坛，刚刚买了一千一百两，同样的两坛酒，若是价钱差到一千两，买的人可就不一定能痛快了，高的不痛快，低的也不痛快，面子上就不一定能过去。旁人花了几千两，你这怎么就花了这么少，都知道是一样的东西，可买回去就不一定这么想了，平常人家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坐着的，非富即贵，脸面可比银子重。
在座的人，没有几个掌故的能得罪的起的，两千两就很不错，不会高的离谱，也能顶的起神仙醉的名号，尤其是，我还是女子，说出去，怕是更惹人关注，掌柜的作为一个生意人，当然不会被眼前的小利蒙了眼睛。”
抱着酒坛听了半天，川红脸上的迷惑变得越来越重，最后憋出了一句“姑娘你可真厉害，那这酒咱们怎么抱回去。”
“抱回去？”许锦和摇摇头“抱不回去啊，抱一坛酒，怕是父亲都不会让我们进门。”
这可怎么好，川红脸上浮现了几分忧愁“两千两呢，难不成咱们现在就喝了？”
“喝什么啊，走，你家姑娘带你送人情去。”
梁廷云自然是知道赵北濋身边的覃司是去竞价的，刚才那个姑娘竟然真的是过来买酒的，一出手如此的阔绰。
“那是谁家的姑娘？”侧身问了一下身旁的小厮。
还未等小厮去打听，许锦和自己走了过来“许尚书家的姑娘，抢了世子爷的酒，当真是抱歉了，不过这酒是另有用处的，还请世子爷见谅。”
“许尚书？昨日上任的许尚书？许大人那般文雅的书卷气，没想到自己家的姑娘竟是个这般古灵精怪的性子。”
古灵精怪？赵北濋这不这么觉得，过来搭话还站的那般远的距离，走过来莲步轻移，裙角都没怎么晃动，分明是把规矩体统刻在骨子里面的人。
“酒而已，我还不至于同你一个姑娘家争什么。”
“世子爷可喜欢这神仙醉？”许锦和出口问道，倒是有些突然。
赵北濋视线落在酒坛上，他可不是会掩饰自己的人“五十年的好酒，就连你个姑娘不还是过来一掷千金了。”
这便是变相承认了，许锦和微微露出一个笑“我可不是为了这个酒一掷千金。”
顿了顿“不过，世子爷喜欢这酒，我也不是爱酒之人，我愿意转送给世子，过几日就是我祖母的寿辰宴，世子收到帖子的时候，也能过来凑个热闹。”
另有用处，就是这个用处。
一掷千金不是为了酒，赵北濋突然笑了。
这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