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局势复杂（一）

正月十日上午，牛恒集齐所部团勇，在牛家寨操练场举行誓师大会。牛恒此次出师，大张旗鼓，杀鸡宰羊，煞有介事。
牛宇清带领寨中一帮德高望重的大户、耆老前来捧场。
现场刀枪林立，士气高昂，与会的牛家寨及周边村庄头面人物，见这阵势，都赞叹牛家寨实力的雄厚。牛恒作为总指挥，自然少不了被夸赞练兵有方。
牛宇辉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哥作为一寨之主，现场犹如众星捧月，从上到下，都是阿谀之词。这么重要的场合，和自己却没有多大的关系。牛宇辉总是想，自己麾下要是有这么一支整齐的队伍，荡平北面捻匪，不在话下！
当天下午，牛恒带领所部一百五十人，浩浩荡荡，进驻小南口。
次日一早，牛恒、贾延分别率领所部，朝着湖上村、许堂乡进发。
湖上村的侯洪震，早就带着所部撤到下庄寨了。村子本来就不大，牛恒进驻，没有遇见任何抵抗。
许堂乡的许太安也撤到了下庄寨，许堂乡本来交通不便，村子和李塘村差不多，逼辄很多。
正月十九的中午，贾延就派出联络小队，与湖上村的牛恒取得了联系。两边得知都按照预期占领了地盘，乡勇欢欣鼓舞，士气大振，牛恒立即派人，向牛家寨报捷。
牛宇清得知两路占领了北面几个村庄，且两军顺利会师，非常高兴！“这下，总算能够堵住那些质疑自己的人的嘴了！”
孙筱筱少有见到自己的丈夫这么高兴，一问之下，原来是外面打了胜仗。“看来丈夫也有了长进！以后对他还要改观一些。”
牛宇辉得了消息，并没有像牛宇清那样高兴，“只是占了几个空村子，有什么可高兴的！”
男人的事情，李彤月是不太管的，只是见丈夫酸溜溜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的丈夫自视颇高，现在屈居人下，心里不舒服。李彤月想关心开解一下丈夫，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两人虽然结婚好些年，也互相视为亲人，但李彤月和丈夫相处，总是相敬有余，相亲不足，有时候很想安慰丈夫，就是说不上几句热心窝子的话。
贾延见进取许堂乡比进剿韩小庄顺利多了，又和牛恒成功会师，士气大振，越来越顺手了，心情也是大好。看来先前的厄运，总算是走了出来了！
贾延分拨贾阳、张有财坐守许堂乡，时刻关注下庄寨的动静，做出随时进攻的样子，另安排贾天、李顺利，以及韩小庄的李田昌等，开始四出核查乡民、清理土地、搜剿余捻。
牛恒则率领一百五十人也四出搜剿，有时甚至北出到靠近下庄寨十余里的地方，两方以桃花溪为界，溪水南面，渐渐全部都有牛家寨乡勇出没。
在核查乡民、搜剿余捻的过程中，郑元魁又学会了一门生意。凡是看着家中房屋修的还算可以，有几分资财的家庭，就要“仔细”地核查几遍，如果这一户有青壮男丁，那不用问，先绑回去再说，关在屋子里不给饭吃，熬上几天，旁边人好心“指点”，暗地里拿了家当来赎回去，事主不但不敢声张，还感恩戴德。如果这一户没有青壮男丁，则抓了当家女人，绑回去，要其老实交待，家中男人是不是捻匪逃跑了，照样搜刮来银钱。郑元魁跟着郑元勋、郑怀智、刘玉峰四人一组，干了几档，尽然比在韩小庄进屋搜，还来得多一些！
这里面，也有那些好事的乡勇，干出更过分的事情。要是核查搜剿中，瞧见哪一户有漂亮的妇女，也是依样画葫芦，有男人的，抓了回去，熬上几天，除了拿人的钱，再占人家便宜.如果没有男人，也抓回去，交待男人是不是捻匪跑了，妇女不认，那也要说清楚。欲加之罪，百口莫辩，最终没有不着了道的。
郑元魁对此，还是非常反感的。超越了自己的底线！
在韩小庄的李田昌则更加过分。李田昌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大肆侵占韩小庄的土地财产，凡是自己看重了的田地、房产，不管这一户有没有通捻，最终都治以通捻的罪名。有明白的人，只要知道李田昌看上了自己的田地、房产，主动上交，只求留得一条性命。短短十来天时间，南面的几个村庄，被搞得乌烟瘴气，民怨沸腾。李田昌更是一夜之间，占有了韩小庄大量的田地、房产。
张佃户家的女儿张秀娣，自从韩从壮跑了之后，见庄子里形势越来越严峻，团勇先前还客客气气，后面简直把人不当人。后来又传出杀人夺财，**妇女的，每天牵肠挂肚，希望韩从壮能够带自己和父亲脱离苦海。但是眼前的形势，别说韩从壮本来就是庄主的儿子，就是普通人家的男子，在庄子里也没有谁不是脱了几层皮的。实在没有办法，张秀娣狠下心，将头发绞了，干脆装成小子，每天也不出门，自家本来破破烂烂都穷，还好没有出事。
下庄寨这边，黄大道自从姚玉的母亲托了甑大婶前来说媒后，也慢慢琢磨起自己对姚玉的感情。这感情的事经不起琢磨，越想，黄大道越觉得自己青春的心在姚玉这里开始萌动，似乎所有在下庄寨吃的苦，因为遇见了姚玉，都变得有意义起来。好在无论是甑大婶那里，还是姚玉那里，这层纸都没有捅破，黄大道和姚玉也就如往常一样，相处在一起。只是黄大道至从有了这份心思之后，对姚玉就更加不一样了，连看姚玉的眼神，也不知不觉都就不一样了。姚玉本来就对黄大道敞开心扉，女孩子心思细腻，自然感觉得到。两人之间，情愫越来越浓，很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在牛家寨和下庄寨剑拔弩张的时候，在村民每日为了生计都愁得不行得时候，黄大道和姚玉，苦中有甜，苦也不苦了！
黄大道住在侯翠家，每日回后院姚逢春家吃饭，年后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到了正月十七，就听说南边牛家寨开始出兵骚扰南面几个村庄了。住在一起的张仲则、张顺友、李洪泉格外注意南面村庄的情况，每天在一起，必然聊起南面的事情。
黄大道对牛家寨进攻的事情也非常关心，自己客居下庄寨，牛家寨的人如果攻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说不定牛家寨能将自己救出去也说不准。
范衍对此事更是关心，范衍告诉黄大道，自己想来想去，认为牛家寨的团勇肯定会将他们救出去的！“我们都是好好的老百姓，他们没有理由知道我们是被掳来的还为难我们吧！”
按照道理来说，牛家寨确实没有理由为难被掳来的人。黄大道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天，黄大道吃完晚饭，被姚逢春叫住，“晚上，我和你秀清大哥、寿全叔说说话，我让你婶到另一边去睡去了，你过来给我们倒倒水。”
“嗯，知道了。”黄大道答应道。
范衍和曹实听见，就知道今晚姚逢春又要彻夜长谈，拉着黄大道在身边伺候，不知道又要晚到什么时候。
范衍笑嘻嘻地朝黄大道眨眨眼，很有幸好不是叫我的意思，拉着曹实别了黄大道到前院去了。
只有黄大道自己知道，姚逢春是记得上次和张友明聊天后，知道自己对军事感兴趣，说过遇有机会，带自己见识见识。
姚逢春确实也是这样的想法。今天晚上，姚逢春约了姚秀清、姚寿全商量当前局势，准备向姚洪恩提建议。身边正好也需要一个人帮忙烧火倒水，就想着带上黄大道长长见识。自己没什么文化，就会打梢冲锋这点本事，让自己专门讲，也是零零散散，说不出个一二来，但针对具体事，姚逢春还是比较自信能谈出自己的想法，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带上黄大道，万一带出一个人才，到时为我所用，也算是给下庄寨的捻众做了一点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