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黑与白

傅谯内心一阵慌乱，后背发凉，眼前的孟丹漆杀气太重了，像个修罗一样凝视着你，这种强大的压迫感逼得傅谯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不敢再直视孟丹漆的眼睛，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新的落点。
突然涣散的目光再次凝聚，凝聚在孟丹漆的左手上。那个四阶二级的标志。一瞬间所有的自信，骄傲，狂妄都回归本位。害怕的情绪一扫而空，傅谯将弓再次拆分成双刀。
“年纪不大，气势不小，差点就被你唬住了。区区一个四阶二级还想着杀我。他们两个是你偷袭才得手，况且他们阶级与你相差不多，你想杀我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傅谯重新凝视孟丹漆的眼睛，却没有看到一丝丝的惧怕，他内心觉得不对劲，却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是吗？能不能办到，试试不就知道了。”孟丹漆歪头咧嘴一笑，跃身攻上。法师的弱点就是害怕被近身，结阵驱动武器都需要时间，越强大的阵需要的时间越长，一旦被近身缠绕，就无法结阵，所以法师最怵刀客。很多高阶刀客都会隐匿身法，极为擅长一击毙命。
傅谯显然也深谙此道，毕竟是见过一些场面的人。见孟丹漆攻上来第一时间便回撤。始终与孟丹漆保持距离，不让孟丹漆近身。
孟丹漆见状，单手持刀，另一只手不断点纸浮空，将元素力灌入指尖快速的在纸上画符文。都是简单的符文，孟丹漆画的很快，最后一笔画完，一指大小的纸张微微闪光消散在空气之中。周遭大块碎石立刻飞起，专往傅谯的退路砸，逼得傅谯不得不分神格挡砸过来的石块。
傅谯面上渐渐笑容消失，攻过来的石块只是些小把戏，但是这显然不是重点，孟丹漆的手法一点都不像在结阵，那种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招式自己闻所未闻。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只是个四阶二级，只是个四阶二级，没什么大不了的。傅谯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准备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开始出击。
傅谯放弃用强劲的阵法一击毙命的想法，开始结一些简单的阵法抢回这场打斗的主动权。几十片树叶自阵中飘出，似落花在空中飞旋，却在靠近孟丹漆四周快速飞过，如刀片锋利，缠绕着孟丹漆攻击。虽说只是些小口子，但蚂蚁多了也怕咬，还总在孟丹漆身边环绕，大大的限制了孟丹漆的行动。
孟丹漆放弃进攻，又画了一张水元素的符文，将周边烦人的树叶统统冻成了冰雕。这个空档也给了傅谯结阵的机会，孟丹漆知道会这样，解决完飞叶也不继续进攻，反而收起了手里的匕首。既然傅谯想和她打远程战，那就试试看，正好孟丹漆也想试试阶与阶之间到底差多少，术士到底能不能越阶挑战成功。
傅谯选择以第二元素力起手，铺天的寒气侵袭过来，周遭的一切都被快速的冻住，直逼孟丹漆脚下。傅谯想用孟丹漆最初使用的那招冻住她，断了她的行动力。
孟丹漆果断运用土元素力画出一张符文，直接让面前的地面断裂开了，断出了一米长的裂缝，断开了袭来的冰封。傅谯显然料到也意不在此，他知道孟丹漆有土元素力，土克水，更何况水元素力本来就是自己的第二元素力，不如第一元素力那么强，被挡下是必然的。真正的杀招是紧随其后的攻势。
十几个圆形阵法图文出现在孟丹漆四周，表面如水波般荡漾开，源源不断的细竹射向孟丹漆，竹尖锋利，寒芒闪耀接二连三的刺入，转瞬孟丹漆所在的地方就被细竹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像桶里的竹签高低错落，看上去没有丝毫缝隙。
傅谯得意一笑，这样的攻势，孟丹漆一定会被捅成筛子。
得意不过三秒，细竹就在微微晃动，越晃越激烈，越晃越激烈。碰的一声炸开了，孟丹漆周身金丝环绕，抵挡住了细竹的攻势。此处金元素力并不强，没能完全挡住傅谯的攻势，部分竹尖还是刺进去了，虽然见了血，但都避过了要害。细竹落地化为点点绿色的光点消散，孟丹漆周身的金丝线也断裂消散。
孟丹漆抬手微笑着和前方满脸不可置信的傅谯挥了挥手。吓的傅谯直接跌倒在地，仿佛见鬼了一样。“金元素力，你怎么可能同时拥有三种元素力，还是直接相克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丹漆微笑着跃过那条深沟，一步步逼近傅谯，满脸写着失望，这个傅谯心理素质不太行，这就吓怕了，没意思，那就速战速决吧。
“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刚还用暗元素力杀了你一个手下。我有的可不止四种元素力。”孟丹漆结阵，一条火蛇自掌中阵里游出直直冲向傅谯，环绕傅谯一圈形成一个火圈将傅谯圈在其中。随即孟丹漆都没结阵，直接运起木元素力包裹住散落四处的细竹，调转方向刺向傅谯，擦着傅谯的四肢直直钉入巷口封住的石墙上。紧接其后的是一道小型雷电，直直劈在傅谯右腿上，疼的傅谯哀嚎起来。
距离一步之外，孟丹漆停下了脚步，挥手撤去了火蛇，俯视傅谯，看着傅谯一点点被击溃的心态，觉得索然无味。冷冷道：“七元素力我都有，你是第一个见识它们的人，很遗憾这也会是你最后一次看见。”
孟丹漆取出紫藤鞭，振臂一挥，长鞭变长刺，直指傅谯咽喉要害。“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就是柔蓝盈的幕后老板，你自以为周密的计划其实在最开始就被发现了，我按兵不动只是想看看你想玩什么把戏，就算三天前你没碰到我，也会有人当场拆穿你，你一样会败的一塌涂地。”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傅谯的心态。
一剑封喉，血溅三尺。
收了武器，跨过满地废墟，推倒巷口封闭的石墙，浑身染血的孟丹漆拿着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谁给她的帕子擦手上脸上已经干了的血迹。
夕阳已经西沉，整条巷子都处在阴影里，巷口外的世界却在光亮里，孟丹漆停在明暗交界处的阴影里，望着光亮里来去匆匆的人，再回身望了望阴影里的废墟狼藉与血腥。低声说：“出来吧，你还准备躲多久？”
石块之后的夹缝里一个身影一抖，缓缓走出来一人。正是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一旁看的孟煦，脸色有些发白，眼神有些涣散，不敢直视孟丹漆的眼睛。
孟丹漆习惯性靠近孟煦，才迈出第一步孟煦就惊慌的后退了一步，后退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满眼慌乱的抬头看向孟丹漆。
孟丹漆一愣，有些诧异，虽然知道孟煦不是有意的，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还是停住脚步，不再上前，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尽量语气平缓的说：“孟煦，你是在害怕吗？害怕我。”
“不是，不是。”孟煦立即摇头，还是不敢看孟丹漆，支支吾吾接着说：“我…我不是怕阿姐，只是…只是…”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是吗？”孟丹漆太了解孟煦了。
孟煦点头，弱弱出声：“如果只是担心他们暴露阿姐你的秘密，可以让他们立誓的，不至于，这样做。”
“孟煦，我早就发现你躲在这看了，我的确因为你有过放弃的念头，像你说的让他们立誓。可是孟煦，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孟丹漆说。
“孟煦，过去的十二年里，你看到的世界都是光明的，接触的人都是抱有善意的。可是世界并不是这样的，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死亡是你迟早要面对的事。我本来不想这么早拽你出象牙塔，可是孟煦，我没办法时时护在你身边，我不想在你见识到险恶的时候因为善意丢了性命，你永远记住只有自己的命才是最珍贵的。”
慢慢缓过来的孟煦低垂着脑袋听着孟丹漆的话，孟丹漆说的他都懂，可是懂与亲眼看到终究是不一样的，他做不到孟丹漆那么强的适应力，那么快的去接受。孟煦知道孟丹漆是为他好，他不觉得孟丹漆残忍，只是觉得事情没必要走到这一步，但他尊重孟丹漆的一切决定。
孟丹漆并非对生命没有敬畏，反而她是见识过真正黑暗的人。人类跻身宇宙之中，并不是所设想的那么和平，有的只是无休止的战斗，面对科技远在自己之上的文明，人类又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形态，弱小且无助，有的只是坚韧不屈的信念，人类开始恢复强行征兵制，且不论男女。孟丹漆三人属于能为人类带去卓越贡献的人才，是不用去服兵役的。但孟丹漆因为一些原因还是去了，她见识过最残酷最血腥的场面，她深深的懂得只有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生死面前高举的正义，交心的友情都不值一提，人类说到底还是自私的。孟煦需要自己去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