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美人吐心

自肖辛踏入内城，不止一次惊叹京都风貌。繁华冗杂的街市热闹起来，一点都不比现代差。但是最热闹的要数酒肆，在那里，除了喝酒，还有一个最大的乐趣：听书。
说书人惊堂木一响，嘴里便是数不尽的义薄云天，风流韵事。
这里面有一个故事，在坊间流传甚久，说书人也总是老生常谈，肖辛算是慕名而来。
虽然听客们老是笑话说书人老生常谈，但是肖辛还是第一次听到。
说书人折扇轻合：“回书云他浪子回头，今日又有美人吐心……”
肖辛寻了一处靠窗位置坐下，这里正好对着说书人侃侃而谈，恰好讲到美人吐心这段故事：“见乞人颠歌道，鼻涕三尺，秽不可近……”
“客官，什么茶？”肖辛刚坐下，倚靠在梁柱旁边听书的小二眼尖的跑了过来。
肖辛笑问：“你们有什么好茶？”
“美人尖，配这场戏正好。”小二给他推荐。
“就这个了。”小二又给他推荐了几个小吃，他只要了个花生米，还有盘毛牛肉。
“乞人咳痰唾盈，举向陈氏曰：‘食之！’，陈氏红涨于面，有难色……”又听到说书人文绉绉地讲到一个疯癫的乞丐逼着那个陈氏吃他吐出的痰。
“咦，城会玩！”肖辛沉吟着，调侃了一句。
没过一会儿，小二端着壶茶水就来了，伺候完肖辛，又站回了之前那根柱子旁边，继续兴致满满地听故事。
故事讲到这个陈氏忍着恶心吞下了那个疯癫乞丐的痰，但是她的丈夫王生并没有活过来，过后陈氏又是气恼又是羞愧，最后只能哭着给王生搭起灵堂。
灵堂，仪式到了验灵这一步，棺盖打开，陈氏望着丈夫王生的尸体越想越难过，趴在棺木就开始哭泣，中途突然感到恶心反胃，结果那口吃下的痰变成心脏被吐到王生挖空的胸腔里。
王生就此复生，这也就是京都最流传的故事之一“美人吐心”。
据说，这个故事之所以如此津津乐道，是因为它就是根据真人改编完成，而且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原型就住在这条街走到底的那座宅子。
不过，肖辛来到这座酒肆并不只是想来听故事。
据说这里鱼龙混杂，也是全京都消息最灵通的一个地方，肖辛想来打听一下，最近一段时间京有没有什么难产而死的贵妇。
肖辛并不知道鬼新娘有那几句话是可信的，但是现在没有别的线索，暂时只能当她说的都是真的。既然是京中贵女，像难产而死这么大的事，想必稍加打听就可以打听出来。
虽然并不清楚鬼新娘所说的真实性，但是死相是骗不了人的。
“最近没听说哪家死人了啊，要非说难产，听闻王大人的正妻一个月前好像难产过，不过人家王夫人好歹也是皇家群主，宫里派了御医来，自然能保得母子平安。”小二说。
“非要说孕妇的话，我倒是听说外城有家的闺女死了，死前好像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据说主家的人在内城，几个月了，那闺女家人还一直在扯皮。”隔壁桌搭话。
“不是说他家闺女还未许人吗？怎么还传有身孕了？”
“那谁知道，肯定是那个闺女自己不检点呗，不然怎么会被人搞大肚子……”
“说得你亲眼见过一样……”
“提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说起来，这家死的那个闺女好像还和王大人家有点关系。”
王大人不就是这个“美人吐心”里的那个王生吗？
“这么巧？”肖辛装作很好奇的样子。
“‘美人吐心’我们都心知肚明，其实讲的就是王夫人吞痰救夫的故事，死而复生本来就是骇人听闻的事，所以大多数人的关注点都放在美人救夫一事了，其实当初这王大人呐，死得也颇为蹊跷。”
“我听说这王家时常闹鬼，经常有人看到和尚道士进进出出。”又有人靠了过来。
“这死的的那名女子就是从小卖给了陈家，后来跟着王夫人陪嫁到了王家，后来没过多久不知道怎么的就跳井了。有人说，这王家不太平，八成就是死掉的女人成凶了给闹的。”
“她不是王夫人侍女吗？哪来的仇怨非要在王家闹不太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王夫人对这丫头极好，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什么好的都想分她一份，一个下人过着主子一样的日子。也就这王夫人是个心善的，听说还有把她升为妾室的打算。一朝飞枝头，得意忘形呗……”
自己桌前聚的人越来越多，到后面，肖辛这里也几乎已经水泄不通。
“那兄台你的意思就是，这婢女生前得意忘形，死后不甘……”
“不然她家人还能因为什么扯皮这么久，不过就是看了主家的钱，想要大捞一笔，贪心不足蛇吞象……”有人嗤之以鼻。
肖辛几不可察地拽回自己被压住的衣角，笑笑没有说话。
如果说鬼新娘是那什么王夫人，也说不通，毕竟人家好好地或者，这么说来，鬼新娘极有可能就是这个跳井的婢女了。
至于鬼新娘说什么自己身份贵重，什么夫妻恩爱，八成就是她零散记忆拼凑而成，就跟做梦一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估计这就是鬼新娘是看到自家小姐和姑爷夫妻恩爱，所以新生嫉妒。
甚至因为临死之前，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怨念不化，执着于此。
也导致鬼新娘颠乱了自己的记忆，以为自己就是她家小姐。
肖辛已经在脑海里恶补了一出好戏：什么恶毒婢女为了飞枝头攀主子，夫人念着旧情就要帮她扶妾位，结果因为得意忘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人，最后自食恶果。
甚至死后都不安分，还想要扰乱主家安宁。
可是肖辛还有一个疑问，这个婢女既然一直徘徊王家不走，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数里之外的章娘身体里，当然看她反应，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迫附身死尸里的。
当然，这只是肖辛的一个假设，并不是真正的事实。
但是因为他现在毫无头绪，所以只能从这唯一的“可能线索”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