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陪你去。”
“真的吗?”
一听这话,青黛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
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一般,很是光彩夺目。
郁星白笑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不会打搅你的。”
青黛笑着点头。
青黛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能打搅她什么?
只不过是,他在身边坐着,即便是一言不发,青黛的心里也再看不进去别的了。
魔王殿中,青黛坐在案台的正中,侍从给郁星白搬了个小桌子,又给他取了基本佛理的书。
郁星白最是喜欢研究这些有关法术和佛学的东西。
明明是个天族人,竟然喜欢这些看不懂的天书。
青黛也不是很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喜好。
她手里批阅着公文,目光却时不时的会瞄向郁星白。
偶有几次,跟他的目光对上,她都不好意思的立刻撇开眸子。
郁星白忍不住笑起来,“你到底是在处理政务,还是想处理我?”
青黛面上红了红,这……处理他是个怎么处理法儿?
虽然她想象不太出来,但听起来就……挺有趣的。
可她自然是不敢跟郁星白说这样的话,郁星白不喜欢人轻浮的。
青黛只能摇了摇头,没说话。
郁星白却不肯放过她,将手里的书放下,侧着身子,歪着头,靠在桌子上,看着青黛。
青黛瞄了一眼,更是整个人都绷直了。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似乎是紧张又似乎是慌乱。
郁星白笑道:“看来我不说话,什么也不做,你也会分心,要不……我还是出去吧。”
说着,郁星白就打算起身出去。
青黛赶紧放下手里的公文,站起身来,道:“你别走,我……我才没有因为你分心呢!你……你不要太……太自以为是了。你就坐在这,我……我只当看不到你就是了。”
郁星白笑了笑,又坐下来,道:“好吧,既然你这般有定力,那我便留下了。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青黛就打断他,道:“没有什么只是,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但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郁星白弯弯的眼眸,看上去更加动人了。
青黛忍不住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好让自己冷静一些,不至于被美色迷昏了头脑。
郁星白笑说:“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只是……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定力,在你身边,我做不到潜心修行,所以……既然你的定力好,那我看你总是可以的吧?”
这话真不像是郁星白能说出来的话。
青黛傻傻的看着他,总有一种眼前的这个郁星白,是个假货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不真实,可眼前的人却又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郁星白见她沉默许久,眼神也是呆愣愣的,便道:“你怎么说?要是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出去。”
这话说完,仍旧没有将青黛从她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他看着青黛傻愣愣的样子,便不由得浅笑着想要起身。
青黛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别走,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是看一看,你还能看出什么花来不成?”
郁星白笑着看她,道:“既如此,那请公主殿下继续处理公务吧。”
青黛只好又捻起手里的公文,继续看了起来。
即便是不用抬头,青黛也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似乎就在她的身上。
青黛从来没有被郁星白这般盯着看过。
他从前对她……总是淡淡的,不会像现在这样。
还有,他说的这些话,类似于甜言蜜语的这些话。
青黛听了,只觉得像假的。
她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可是却自己强行的压了下去。
青黛在心里告诉自己,定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郁星白都说了要跟她在一起,她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眼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她还能奢望些什么?
郁星白瞧着青黛的表情忽而微笑,忽而又好像有所悲戚。
那一张明艳的脸,可谓是一时间变化多端。
郁星白忍不住低笑出来。
青黛听到他的笑声,便抬眸去看他。
“你在笑什么?”
郁星白单手扶着脸颊,靠在那案台之上,侧着头看他。
他微微带着笑意的脸,真的可谓是……风华绝代。
青黛一向认为这样的词汇都是用来形容漂亮端庄的女人的,可自从认识了郁星白,她才终于明白了郁星白这样的男子才值得世间最好的词汇。
此时此刻,只是这般四目相对着,青黛便忍不住红了红脸。
郁星白的薄唇粉嫩嫩的,只是开口说话,也让青黛不自觉地心动。
“我很开心。”
他如是的淡淡的说。
青黛抬了抬眸子,道:“开心?看到我忙碌所以开心?”
郁星白摇摇头,仍旧是面带笑意,道:“我可没有,只是这般看着你就很开心。”
听着郁星白说这么一句话,青黛心里欢喜极了。
虽然并不是多么动人的情话,但青黛已经很满足了。
她低声道:“你倒是会说话,我没想到你还会说这样的话,从前你……”
青黛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从前,一说到从前,青黛又想起了那些并不怎么欢喜的事情。
郁星白的声音很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是清澈的湖水,又像是暖暖的微风,能够安抚人的内心。
“从前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不对,若是你现在还想着我从前的不好,那我跟你道歉?或者说,如果你愿意,从前我对你多不好,你现在都换回来,好不好?”
还?
这种事情怎么还啊?
青黛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要你还,我……我舍不得。”
她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到“舍不得”三个字,她几乎是从嗓子里轻柔柔的飘出来的一样。
郁星白却听到了,低头掩面浅笑。
他笑了一阵儿,道:“青黛,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高兴,哪怕是看着你,哪怕只是跟你说一句话,我也开心。”
这些话青黛听在耳朵里,也渐渐眉开眼笑起来。
现在的郁星白和从前真的很不一样。
甚至让青黛感到陌生。
青黛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自从这次郁星白回来了之后,好像……更爱笑了,也更温柔了。
甚至……他还学会了说情话!
青黛有些飘飘然,甚至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想去拉郁星白的手,可到了一半,又有些没勇气了。
她眯了眯眼睛,小心翼翼地缩回手来。
却在缩到一半的时候,被郁星白一把握住了手。
青黛猛然抬头,眸子轻轻的颤抖着看他。
“你……”
青黛的手缩了缩,那人却握的更紧了几分。
郁星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道:“若是你想牵我的手,我随时恭候的。”
他的眸子轻轻的转了转,又说了一句,“若是你还想做点别的,也不是不可以的。”
郁星白说完之后,还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这个动作好像是……在暗示什么!
青黛红了脸,道:“我什么都没想。”
当夜,郁星白正坐在屋里打坐,忽而门外一阵响动惊扰了他。
他猛然睁开双眼。
郁星白心中明白,这若是青黛的话,没有必要这般鬼鬼祟祟的。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靠在房门上往外听。
只方才那一声,外面一片寂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郁星白轻轻的推开房门,只见门外的地上,一只萤火虫大小的闪光,正静静的落在地上。
郁星白皱了皱眉,将那萤火虫般的一点捡起来,捧在手心。
他捧着那一点进了屋,反手将房门锁上。
经过法力的经过,那一点慢慢放大,变成一封书信。
郁星白心中知晓,这是天族长老送来的书信。
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但也只能强忍着将那书信打开。
郁星白眯着眼睛阅读起来,但很快那紧锁的眉头便舒展开了。
信中所写的内容似乎很合郁星白的心意。
正如郁星白所预料的那样,天族长老虽然心有疑虑,但仍旧觉得郁星白的方法可行。
故而书信一封,交给郁星白。
那上头无非是希望郁星白能够顾全天族颜面之类的话。
同时,也给他几日的时间,让他好好谋划,若是此事能成,定然给郁星白上仙的嘉奖。
郁星白只是冷淡淡的笑了笑。
从前,他事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上仙。
可如今,长老们在信中这般写着,郁星白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难过。
天族……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正道之地,而是一群被利益和名誉冲昏了头脑的老头子的掌控之所。
这样的地方,即便是让他立刻离开,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郁星白随手化了一张符纸,在上头写下了知晓的字样,便又送了回去。
这一夜,郁星白几乎没有睡觉。
他睡不着,心里忐忑不安。
在没有得到天族长老首肯的时候,郁星白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期望着他们能够同意。
可如今真的得偿所愿,郁星白却反而高兴不起来。
他心里又有了另外一个顾虑。
那就是……青黛。
郁星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都是青黛的那张脸。
他在想……青黛会不会生他的气?
或许,青黛会恨他!
郁星白顶着一双黑眼圈起身,在屋里转了几圈,仍旧是心中砰然。
干脆把一切告诉青黛吧!
或许这样的话,她就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可若是告诉青黛,郁星白总是担心又那么一丝顾虑。
青黛跟他的立场不同,她定然事不希望自己的族人和父亲死去的。
纵使只有这个法子能保住他们的魂灵,可青黛未必愿意。
郁星白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对青黛隐瞒此事。
眼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好,青黛早晚是会明白他的苦心,早晚会接受这一切。
在郁星白看来在,这些不过都是时间问题。
他也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一定会守在青黛的身边。
她总是会原谅他的,像从前一样。
郁星白在这一点上还是有点自信的。
突然,房门敲响了,郁星白一开门,便瞧见心中所想之人就站在门外。
青黛一见郁星白,便被他那一双黑眼圈吸引了视线。
她怔了怔,忍不住笑道:“郁星白,你这是……一晚上没睡吗?怎么眼圈黑成这样?”
青黛说着,便哈哈的笑了起来。
瞧见青黛的笑容,郁星白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嘴角也跟着不自觉地勾起来。
可在意识到青黛说了什么之后,他又笑不出来了。
郁星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下,好像是有些稍稍的凹陷。
青黛凑近了他些,看的更仔细了。
“你这是怎么搞的?”
郁星白摇了摇头,道:“别看了,没什么的,昨晚外面……风一直吹,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所以睡不安稳。”
他信口胡说了起来。
这话却是让青黛愣了愣,她歪着头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郁星白,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郁星白:“……”
说不怕的话,好像自己方才说的话并不成立。
可若是说害怕的话,那他害怕什么呢?
害怕风声?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了大牙?
郁星白一时间回答不上来,愣在了原地。
青黛倒是笑嘻嘻道:“哎呀,在我面前,你没必要端着的,你害怕就直说啊,我又不会笑话你的。”
郁星白:“……”
若是不会笑话,那么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郁星白无奈道:“你别乱猜了,没有的事。”
青黛也懂得见好就收,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扯了扯与姓白的纱衣,道:“昨晚其实我自己也没睡好,不过呢,跟风声无关,我把今日要处理的公务都处理完了,所以今日……我想跟你一起出去走走。”
越是说到后来,青黛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好像是在……紧张,甚至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郁星白察觉到了这一点,面上尽量柔和一些。
他不想青黛一直这么害怕他。
他希望她能更亲近他。
只是一同出去这样的小事,她都这般唯唯诺诺,郁星白才感到担心。
郁星白点点头,道:“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只需知会我便是了,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地问我。”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可青黛却不敢真的这般对待郁星白。
不管怎么样,对于青黛而言,郁星白是她心中最为珍惜的人。
从前,她在他这里受过的委屈太多了。
青黛不愿意再次回到从前那样。
尽管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却没有回旋的余地。
郁星白又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他自己从前待人冷傲,从不在意和别人的相处方式。
他心中秉持着不想和人有过多的来往和联系这种念头,故而在对待旁人的时候,从来不留心。
因此,他也给人留下了一个冷淡的印象,让人敬而远之。
可现在,郁星白不想这样了,他想跟青黛亲近,想跟她有更多的来往和联系,他想改变却有些……力不从心。
郁星白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道:罢了罢了,此事日后总会一点一点好起来的,他们之间还有漫长的时光可以慢慢的去相互适应,不必急于一时。
青黛听到他叹气,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垂下了头。
郁星白则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怎么了?”
青黛只是摇摇头,道:“没……没什么,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见她这样,郁星白心里也难受。
他笑着摇摇头,道:“我哪有那么容易不高兴,你不要多想,再者说……就算你惹我不高兴也没关系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是日后还有磕磕绊绊,或者是拌嘴吵架之类的,你也没必要这样。”
青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越是这般对我,我越觉得你不真实,好像这一切都是假的,又好像这之中存在着某种阴谋,让人忧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郁星白的手不自觉地顿了顿,道:“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青黛自己也说不出,可能是在压力之下太久了,就算一时间松缓了,青黛也适应不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生的不好看,又不像你们天族人那般温柔可爱,我还是个讨厌的魔族,你没有理由跟我在一起。”
这是青黛之所以担心的理由?
郁星白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儿。
虽然说,青黛确实不是个温柔可爱的类型,但总算是生的明媚动人,为人又清澈纯良。
有的时候脾气暴躁,可却也是个好哄的。
只要稍稍跟她说几句软话,她就会高兴了。
郁星白浅浅的笑了下,道:“你很好的。”
青黛恍然间抬起头来,问道:“你……说什么?”
郁星白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长发,道:“我说……你很好,青黛,你生的很好看,虽然不温柔,但是也很好,即便你是个魔族,也是心怀善意的魔族。”
听完他说的这一番话,青黛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现在,连这些话听着也像是虚构的了。
青黛吸了吸鼻子,道:“你是不是哄我?”
郁星白摇摇头,道:“没有,我们出去吧,我想买几面镜子。”
???
青黛有些疑惑的看他,道:“你屋里没有镜子吗?”
是哪个侍从,竟然连镜子也没有给郁星白准备吗?
实在是太大意了。
还没等青黛生气,郁星白便道:“这倒不是,只是,我瞧着你们宫里镜子似乎都不怎么清晰。”
青黛挠了挠头,道:“有吗?是不是他们没有给你擦干净?”
青黛不知道郁星白屋里的镜子怎么样,但是她之前吩咐过侍从,不管是什么东西,这屋里的要跟自己屋里的一样好。
“要是你觉得不好,我把我屋里那个换给你,我那个是多年前在东海鲛人那里得到的,是鲛人泪做成的镜子,很是清晰,照出来的人还散发着光彩。”
那是青黛最喜欢的镜子了。
自从在东海得了那面镜子,她几乎每日都要照一照。
只是一两个月后,那股新鲜劲儿也就过去了。
如今若是郁星白喜欢,青黛倒是很乐意送给他。
郁星白却摇了摇头,道:“我可不要,你那镜子最是不好,我今日买镜子,正是要给你换了。”
青黛不解,小声嘀咕道:“你都没见过我的镜子,就这般说,我敢保证那定然是你见过最漂亮的镜子。”
郁星白摇摇头,道:“好不好看的不打紧,镜子嘛,自然是为了照出人的容貌,你既然说自己不好看,定然是镜子的问题了。”
绕了一大圈,青黛才终于明白了,这人哪里是想要什么镜子。
分明就是……在调笑她。
青黛垂下了眸子,不说话了。
郁星白却道:“只是跟你玩笑的,阿黛,你生的很美,真的。”
青黛恍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你……你方才……唤我什么?”
“阿黛?”
青黛抿了抿唇,面上也不仅红了红,道:“你能不能……再喊我一次?”
郁星白笑道:“阿黛!阿黛!阿黛阿黛阿黛!够了吗?”
那人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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