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伶人跟着节拍摆动着婀娜的身姿，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为迎接乌兰国的使臣，母后专门请来了京城里最有名的湘怡姑娘做伴奏和独舞。
杏语扯了扯姐姐的裙子，偷偷问道：“姐，这个人是谁呀，以前的宴会上完全没有见过她呀。”
“这个湘怡姑娘是京城里最有名的伶人，为了听她一段琵琶，京城里有人愿意出五十两黄金。”沐语小声地对她耳语道。
“可是她看起来不过才十多岁的样子，同你我同岁呀。”杏语回应道。她看着湘怡的舞姿，心中惊叹这个伶人的舞技和音乐造诣，她的从容和熟练和她稚嫩的脸庞完全不相配。
沐语笑了笑，对她说：“湘怡姑娘从小练习舞蹈和音乐，祖祖辈辈都是乐师出身，虽然是低贱的乐籍，但是她年仅十七岁就能够用一支曲子赢得万人空巷，也是她作为伶人最高的荣誉了。请她来也是为了给西域使臣见识见识我们古羽国的繁荣昌盛啊。”
欣赏了一小会儿这场养眼睛的表演，杏语无意中往男孩那边瞄了过去。男孩正盯着眼前的桌子发呆，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伶人精湛的表演上。
湘怡姑娘表演结束，宫女们就要将肉酒端上每位宾客的眼前的桌子上了，可是男孩从伶人表演开始，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一味地盯着自己的桌子。同伴用手肘顶了他好几次，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只是往伶人那边看了片刻，注意力又回到那张空无一物的桌子上了。
在皇家的宴会上表露出这样的态度不免让人觉得奇怪。
酒菜都上桌后，殿下再一次举起酒杯为使臣们敬酒。
古羽国有个很特别的礼仪，为了表示对宾客的欢迎，第一杯酒往往是东道主的贴身侍从替他们倒的，表示愿意同他们结交共饮一壶酒的友谊。
杏语随即起身，学着其他宫女的样子弯腰低头走到男孩面前。可是男孩似乎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就在杏语端起酒壶要在他的杯子里倒酒时，他突然一手抽走了酒杯。杏语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手一抖竟然将酒洒在了他的裤子上。
这下可就尴尬了。
男孩马上回过神来，接过杏语手上的酒壶放在桌上说：“姑娘，非常抱歉。是某人不专心了。”
殿下看到那边有异样，问道：“孩子，你怎么了？”即使是跪坐着，那块被打湿的衣服在光亮如白天的宴会厅里也非常扎眼。
杏语不敢面向父王，缩着脑袋跪在男孩身旁，一动也不敢动。
男孩看到她这幅模样，赶紧向国君做了个揖：“回禀殿下，是某人粗心大意，把酒杯抽走，让姑娘把酒洒到身上了，并无大碍。”
王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便开口问道：“孩子，你还好吗，本宫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已经好些时候了，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这句话戳中了他的软肋。
男孩眼眶瞬间就红了，但是努力地想要摆出一副冷静的样子。
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留学生见状马上挡在了他的面前，对殿下拱起手说：“殿下、娘娘，请饶恕我这位同门师弟的失态。我们的船只在遇到风暴时损坏，有个同门在这场风暴里面受了伤，后来又感染了风寒，在抵达岸边的前一天就去世了。”
男孩听到这里，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所幸有师兄挡在跟前，只有杏语看到了。他飞快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痕，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孩子你叫什么？”殿下听了他们悲惨的遭遇，决定要认识一下这几个留学生。
“回殿下，我叫时清，这位是我的师弟，叫苏铭。”那个挡在男孩身前的留学生回答道。
苏铭刚缓过神来，但还是被心细的王后发现了，她接着话问道：“苏铭，那个遇难的孩子是你的什么人啊？”
“是，”苏铭的鼻子有点哽咽，“是在下的弟弟，叫苏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