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弱冠

举行冠礼仪式是非常讲究和慎重的。李骁勇带着王西落像宗庙走去，宗庙地上铺着鲜红的地毯，桌上摆着祭祀天地、祖先的供品。
王西落规规矩矩的跟在李骁勇后面，“行冠礼~”
在宗庙门口，陈子陵站在那里，他的手中握着黑麻布材质做的缁布冠，王西落走到他面前微微低头。陈子陵眼中满是笑意，他轻轻地把手中缁布冠给他戴上，这表示王西落从此有参政的资格，能担负起社会责任。
王西落抬头，眼神坚定的跨过门槛，吴廉夫在里面等着他，白鹿皮做的皮弁在他粗大的手里显得很是渺小，像是玩具一样。低头，吴廉夫用力地皮弁戴在他头上，这表示从此要服兵役以保卫社稷疆土。
满堂的宾客没有说话，王西落继续向前走去，在祖宗牌位前边站着的是刘丕芝。刘丕芝的手里是红中带黑的素冠，这是礼帽。表示他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典了。再一次低头，刘丕芝端正的给王西落带上。
刘丕芝一脸慈祥的端视王西落，“西落，你要明白，君子死而冠不免。”
王西落郑重的点点头，在这个朝代，冠冕落地是一种耻辱。仪式还在进行，在三叩九拜敬天地与先祖之后，刘骁勇一脸红光的让宾赞们吃饭。
刘骁勇早就摆设了酒宴，等着让宾客吃饭。这叫“礼宾”
王西落和陈子陵坐在一桌，头戴三冠，吃东西真的很不方便。他总是感觉有人摁着自己的头，而且他不敢低头吃饭，怕冠掉下。
李骁勇和吴廉夫在喝酒，李骁勇喝得面红耳赤脸上笑开了花。刘丕芝看着两人对王西落说道：“我好久没有看到你师傅这么开心的笑过了，他今天很是高兴啊。”
王西落看着双鬓斑白的师傅，心中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要参军。
李骁勇过来劝刘丕芝喝酒，刘丕芝摆摆手，把递过来的酒坛推开:“我不喝酒。”李骁勇也没在意，走到王西落的身边，左手用力的拍拍他的肩。
“来！西落，今日你成人，陪为师喝一杯。”王西落忙起身，拿来一只干净的碗，接过酒坛，他先给李骁勇满上。坛子里倒出酒液并不澄澈，带有一丝丝浑浊，这是因为受限于这个时代的酿酒技术，这样的酒已经不差了。
玎珰~，两只碗相撞，酒液溅起。抬头两人将酒一丝不剩的灌入口中。“哈，好小子，长大了。”李骁勇心情激荡，王西落在他眼中早成其子。
吃过酒席，仪式还要继续。王西落再度走进宗庙，此时的李氏已经站在了里面。今天的李氏穿上了新衣，带上了平日里舍不得带着的珠簪。李氏的眼角比起四年前又多了鱼尾纹，头发也有了些许斑白。
眼中是忍不住的笑意跃然而出，心底见子成才的喜悦是无法言说的。
王西落弯腰作揖，“王西落拜见师娘。”说罢便拜倒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西落，快起来。”李氏用左手去扶他起来，另一只手抹去自己的眼角的湿润。
王西落站起身，再度朝着祖宗牌位跪下。此时的王西落已经算得上成人了，除去长辈，他人叫他已经不能用小名了，也该取一个表字。这时刘丕芝往前走了几步，在王西落身旁停下，“今天你成人，你名西落，我给你取一字，就叫东升吧。希望他日，你能似那旭日，照亮这个世道，在后世留下名字。”
王西落抬头望向刘丕芝“王东升谢刘叔叔赐字。”说罢作揖。
弱冠之礼已经成。
一干人看着这一幕，李骁勇这个战场杀才脸涨得通红，心中恨不得当场打死一只老虎来发泄内心的激动。
礼既成，渐渐的有人退去了。宾客一个个在减少，一部分在交谈，一部分则离去了。
陈子陵走到王西落的身边：“恭喜你了，现在的你已经有了参加政事的权力了，你也算得上真正的成人了。”
王西落勉强的笑了笑，他现在心里都是该怎么和师傅师母说出自己要参军的事情。
陈子陵也知道他难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说，加油。”说罢就走开了。
宾客也走完了，等送走了吴廉夫和刘丕芝两人，府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净。听着府内蛐蛐的鸣叫，真让人觉得白天的事情就像一场虚幻。
李骁勇和李氏把吴廉夫他们送到门口，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王西落站在正堂门口。
“师傅，我有一件事情想说。”
李骁勇脸上还有喝酒后的潮红，他今天心情好得很，“什么事？”
“我想跟着去打仗。”
“嗯？你在说什么？”李骁勇以为自己就喝多了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想去打仗。”
李氏双目瞪着王西落：“混账，你说什么胡话，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这话可不是儿戏！我不会同意你去的。”
李骁勇没有立马反驳，他教他兵法本就存着让他上战场的意思。
李骁勇沉下声音，“你说说，你为什么想去打仗。”王西落当然没敢说心里话，“我想建功立业。”李骁勇看着王西落的眼睛，王西落的眼神躲躲闪闪，他的内心满是慌张。
李骁勇也看出这不是王西落的心里话，“明日我考校你兵法，若是我满意了，你就可以去，但是你活动范围只能是在我视线内。”
李氏着急了：“你怎么能让他上战场！你又不是不知道，行军打仗是一件苦事。”
“夫人，他是我兵家的弟子，是我李骁勇的弟子，他倘若无才我可以护着他让他在家，保他一世的富贵。但是如果西落他，他有才能。”李骁勇说道这里顿了顿，“夫人，你也是知道我兵家最终的理念什么的。”
李氏沉默了。
“是什么？”王西落忍不住问出了声音。
但是李骁勇没有回答他，“你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也累了。”
“好吧”王西落转身走了，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明天一定要通过考校。今天晚上王西落房间的蜡烛没有熄灭，一直陪伴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