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法拉第的担忧

当时这个光学电报系统实现了从巴黎到其他29个城市的通信，最长达到了500英里。
但是这个电报网络传递的是光信号，或者说是通信基本靠吼的高级版。
它需要训练专业的操作员在信号塔服役，每两个信号塔距离1020英里，操作员先肉眼观察有信号传来的信号塔，然后通过改变专门的金属板的位置来把同样的信息发送给下一个信号塔，以此达到极快的信息传递速度。
这套系统还被英国和美国学了去，只是其应用规模相较法国就差得很远了，而且这些都不可能被民用，只有政府和军方有这个实力，坏处很明显，成本高，还要看天气，晚上也不好用。
但是郑华画的那个电报机，基于麦克斯韦方程的理论体系，用电磁脉冲让电报机发出不同节奏的滴答声，双方只要有跟电缆连通，就能在瞬间传递大量信息。
如果拿法国那套光学电报系统和郑华的电报机系统作比较，那就像是拿手工纺纱跟蒸汽纺纱机在做比较一样可笑。
至于把26个字母和数字对应到不同的电信号上，则是最简单的事情。自发现静电以来，就有科学家在对它不断研究，相关的加密解密方法，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很成熟了。
法拉第自然以为郑华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才提出的电报机，想来其他发明也多半是因为涉猎广泛而凝练出的精华吧，这也是法拉第认为的关于郑华的唯一解释。
只是郑华并没有注意到关于电报机的事情。
“那些可算不上产品说明书，只能算是我的...额...构想吧。里边有些技术细节我还没太大把握。”
这个袋子里装的，是郑华连续几个晚上凭着记忆画出的一堆产品。
不光有照相机、留声机、电报机，还有手摇式电话机、打印机、放映机、大型发电机、太阳能电池板，几乎把后世早期发明的电器全部画了出来。
只是这些东西，郑华也只能凭着记忆大概描述一下它们的功能和大致原理，光是照着这些图纸，根本不可能像做电灯泡那样直接造出来。
法拉第一厢情愿猜测了一大堆关于郑华的可能性，到最后直接把郑华想象成了一个博古通今的科学全才，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高看他了。
“没关系，你的这些构想，我都大概分析了一下，有之前麦克斯韦方程组的研究基础，这些东西理论上确实能做出来。我敢肯定！”
真是个妖怪啊，光凭着这么点儿理论基础，仅仅一天时间，就能把这些电器制作的可行性大致推理出来。
郑华没有回应法拉第，他头一次深深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儿过了？
科技爆炸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以后它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可能已经完全不在郑华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蛋疼，又是一个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真是比便秘还难受。”
郑华兀自用了句埋怨自己考虑事情总是不够周到。
站在一旁的法拉第不懂，却似乎能明白郑华的心意。又或许，就像郑华之前说过的那样，这一次他们又英雄所见略同了。
“阿华，这次我喊对了吧？我想说，不管是你提出的那些理论，还是这些神奇的产品，它们都能改变这个世界，这肯定好事，如果运用得当，全世界都会因它受益。但是……”
法拉第顿了顿，向来心直口快的他表现出了少有的谨慎，他想尽可能的用对措辞，以免影响到面前这个年轻人。
在他看来，郑华是毫无疑问的科学天才，品性也很不错。但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年轻，心高气傲在所难免。
法拉第有预感，这个世界的未来，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年轻人的一念之差而完全不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他所能去引导这个年轻人不要因为利益而出卖灵魂。
“你知道马拉提战争吗？那是从上个世纪70年代持续到了这个世纪20年代的英国对印度的侵略战争，前后断断续续打了50多年。我只知道因为这场战争，西印度马拉提联邦地区死了几十万人，而现在，那里已经被殖民了……你知道么，那些人是被科学家发明的大炮和火枪杀死的。”
法拉第有些犹豫，或许是因为郑华给他的感觉不光是有年轻人的活力，偶尔还会透着一股老成，才让他在郑华面前说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顾虑。
但他从来没有跟一个十多岁的年轻人说过这种话题，对方到底能不能明白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这种时候，或许应该说的更直白一些吧。
“我想说的是......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有科学家为英国研发坚船利炮，或许那些印度人就不会死这么多，甚至于连战争都不会发生。那里的人们就还能像以前一样好好地生活，至少，他们还能活着。”
法拉第感觉自己已经说的够直白了，只是郑华一直没有说话，他越来越紧张，深怕郑华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或者产生其他什么误会。
“你还年轻，可能对战争没有感觉，阿华，你知道殖民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迈克尔，谢谢你。”
真正最有创造力的科学家，往往是极其善良的，他们对生命有着更加纯粹的爱与信仰，对人性有着更加深刻地洞察和怀疑。
郑华觉得这个法拉第跟自己实在是太对脾气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如果科学技术利用不好，它们又有可能成为坏人最有力的帮凶，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没错，科学应该给人带来幸福，而不是痛苦。哈哈，阿华，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法拉第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在他看来，阿华在科学上的造诣远高于自己，现在非但不能教会郑华什么知识，反而还从他身上学到了一大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科学理论。
自己想要在他面前指点这些跟政府打交道的事情，着实有些缺乏底气。
没想到的是这个家伙年纪轻轻就能把这些问题考虑得很清楚，这让法拉第高兴极了。
“嘿嘿，阿华，既然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吧，今后你就是再穷也不用怕，我可以把自己的年薪大部分都送给你。只要你不请佣人，稍微节省些，那还是很够用的啦！”
“哈？我怎么就要穷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