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清晏最后却没等来桃子，先等来了顾渊。
说实话，清晏对他没什么印象，他从前不受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很少接触朝臣宠官。对顾渊这种半是探子半是侍卫的暗卫了解更少。
顾渊来的时候，清晏已经被绑了一宿，此时天蒙蒙亮，他刚疲惫的闭上眼睛，厢房的门就响了。
这时机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简直像顾渊蹲在梁上监视了他一夜。
清晏神思混沌的强撑开眼睛。更要命的是，顾渊缓步走到榻前，拔剑割断了绳子。
手脚一下松快下来，本来还强撑着的清晏，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他被面朝下的绑了一夜，就算是个大人也是遭折磨，而他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前十年养尊处优的养在宫中，一天之内又惊又吓，再如何也撑不住了。
他迷迷糊糊的咧咧嘴，没有力气再说话顶嘴。
顾渊沉默的低着头，目光飘忽不定，好像透过他看到了时间深处的什么人。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狼狈。
末了，他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看着清晏慢慢闭上的眼睛，轻声说：“桃娘还活着。”
说罢转身就走，床榻上的清晏，微微抖动了睫毛。也不知是否听见。
顾渊回房的时候，桃子正在给白玉糕梳毛。
白玉糕就是桃子给那只白虎取的名字。
昨夜，也不知白玉糕是怎么从满是人的城镇中找到这家客栈，并且准确的溜进了桃子的房间。
亏得暗卫们眼神都还不错，没将半夜翻窗的白玉糕给当成一般的猛兽剁了。
也不知一只老虎怎么能像只大猫似的，仰着肚皮让桃子摸。
简直丢虎界的脸。
顾渊晃到桌边，捡了块点心吃掉，又给自己到了杯冷茶，将嘴里的甜腻味顺下去，才开口说：“刚刚回来的时候，我遇到殷夫人身边的萍儿了，她说殷夫人叫你过去试几件衣裳，青衣镇的布料很有特点，过了……”
“别说了。”桃子实在听不下去了，明明他们二人都知道，殷夫人只不过是借着试衣服的幌子，来叫她去房中罢了。
偏他每次都要配合殷夫人，将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传递给桃子。
桃子一听他拿那嗓子，去说那殷夫人才说的絮叨，就太阳穴直突突。
符已经买了两大车的茶块，左右算着这两日也改离开青衣镇了，去见她一面也未尝不可。
总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深深叹了口气，桃子揣上了昨日写的一幅字，朝着殷夫人的房间走去。
殷夫人一看桃子来了，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身边的萍儿忙把桃子领进来，带到榻边，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一脸笑意的问：“三公子，这是什么呀？”
桃子对这个圆圆脸的小宫女印象还不错，每次见她都笑的像朵苹果花似的。
“昨日习的字，来给阿娘掌掌眼。”
殷夫人放下手中正在调制的黄龙香，将银丝火盆都推到一边，将桃子的字摆到桌面的中央。
一展开那字，殷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那纸的正中央，写着：“燕儿息屋，桃枝出院。”几个字。
“我儿怎么想起写这几个字了？”
“就偶然听到，觉得朗朗上口罢了。”
殷夫人垂下眼皮，看不清眼中神色：“这几个字不吉利，以后还是写别的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