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们在看着你

那是个平静的午后，汉诺德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口口慢慢喝着咖啡。
自从发现了赤金镇背后的秘密，巨大的压力就让他夜不能寐，睡眠时间一天天减少。他不敢再面对自己的上司，甚至害怕和人接触，疑神疑鬼的情况日渐显着。
然而，就在那个下午，他看到了精神状态同样差到极点的丹尼尔?布朗。他的这位好友行色匆匆的走进办公室，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宿没睡。
后者跟汉诺德说，他无意中发现希尔家族一直在偷偷做假账。矿场实际挖出的铜矿数量，比他们上报的数量多出了接近30%，这批没有登记在册的铜矿，被一条位于地下的秘密运输线运走，不知送往了何处。
同时，欧文?康德拉在平时也经常收受贿赂，采买矿场用品时总是选择一些实际质量不达标的二手物资，经过包装后以次充好，大吃回扣。
丹尼尔将他调查的结果整理成册，如实发送给了玛帝帕斯矿业，却石沉大海，推测是在半路就被希尔家族给拦截了。
因此他找到汉诺德，想将他收集到的资料和证据放在他这里保管，然后前往玛帝帕斯矿业总部和加利福尼亚州立法院，起诉希尔家族的违法行为。
面对好友的请求，汉诺德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毕竟他已经知道了关于希尔家族的一部分秘密，再多知道一点又有何妨。
只是丹尼尔憔悴的精神状态，以及其身上透露出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治安官感到非常担忧。
他收下文件后，用他新学的心理学知识安抚了对方的情绪，让丹尼尔先冷静下来，先休息一下，理清思路再继续他的计划。
丹尼尔也在汉诺德的帮助下逐渐恢复了冷静，坦言这个秘密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表示自己会先回去睡一觉，明天下班时间再来找好友，一起探讨后续的解决方案。
只是，年轻的治安官却没有想到，对方这一去，竟成了永别。
翌日，赤金镇矿场发生矿难，一条矿道发生塌方，死亡人数十一人。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丹尼尔，却赶上了那趟死亡矿车，被永远的埋葬在了矿山之下。
好友去世的噩耗对汉诺德无疑是一场晴天霹雳，他浑浑噩噩的跟随警长赶到现场，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这么迷迷糊糊地接下了关于事故的调查任务。
好在，治安官立刻联想到丹尼尔留下的那些文件，这些证据可以证明他是被人陷害的，足以将欧文乃至希尔家族绳之以法，彻底拔除赤金镇最大的毒瘤。
但当他找到那些文件时，却发现里面真正有用的东西并不多，大都是基于主观臆断得出的结论，其中还包含了大量字迹潦草的胡言乱语。
根据后来他请的一位犯罪心理分析师的判断，他的好友在写下这些东西前，就已经疯了，甚至无法排除对方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犯罪的事实，而产生了臆想症的情况。
在所有这些证据里，最关键的便是一份“货物清单”和矿场的“财务报表”，它们倒是字迹清晰，且条理分明。
不过遗憾的是，很快希尔家族就拿出了真正的财务报表，专业的笔记鉴定师也表示这两份所谓的“证据”是伪造的。
此时的汉诺德已然走投无路，他就像被逼入绝境的野兽，除了做困兽之斗外，再也没有任何回击的手段。
但他依然不信邪，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好友不会做出这种事。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的调查结果，希尔家族，绝对不干净！
然而继续调查的结果，只是一步步将他逼入绝望的深渊，他走访了所有可能能帮助到他的人。但不管是矿工，邮递员，矿车采买协议的签订人，矿车公司的业务负责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指认了丹尼尔。
最后的时候，甚至有人提供了一份模糊的监控视频资料，里面的内容是丹尼尔?布朗私下与矿车制造公司的负责人见面，并递给对方一个厚厚的信奉……
“你能想象吗？所有人都在给你的对手作证的场景。”
距离那件事的发生已经过去了十年，如今站在档案室里，已然不再年轻的警长低声呢喃着。他的双手不自觉握到一起，拧动着，双腿微微打颤。
“镇子里的人，镇子外的人;穷人，富人;利益相关者，利益无关者……他们都在给希尔家族作证。
“矿工，工头，邮差，会记，文员……他们都说丹尼尔有罪。
“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我不知道好友是否骗了我，利用了我最后的同情心，最后又以那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去逃避惩罚。”
“但是你始终相信他是无罪的，即使你出具了这份调查报告。”墨菲扬了扬手里的几张纸，问道，“为什么？”
“因为……”
汉诺德突然顿住了，面色骤然苍白下来，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物。冷汗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滴落，几分钟后他才缓过神来，继续说道：“因为，我找到了另一个疯子的尸体。”
“那个偷牛贼？”墨菲立刻反应过来。
“是的，当我想起他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藏身处的食物够他度过这短时间，但水的量可能有些紧缺。”汉诺德叹了口气。
“我担心他渴死，于是赶紧带上物资，匆匆抵达了那个藏身之处。然后我在那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他怎么死的？”特派员挑起眉头。
“被虐杀，死状惨不忍睹，心脏消失，肋骨几乎全部碎掉，头部凹陷进去一块，像是被什么钝器击中……”警长抓住袖子，擦去额头的冷汗，“在他的尸体旁边，有人用鲜血留下了三行字。”
“三行字？写的什么？”
“三句话，第一句是‘这是个警告。’
“第二句是‘你知道该怎么做。’
汉诺德吞了口唾沫，他忽然有些神经质的四下张望，就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又像在逃避什么。
最后在墨菲不耐烦的目光下，他这才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了那第三句话——
“我们在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