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遠處的錢氏父女也正上演著相同壹幕,錢襲開導錢水仙說:“水仙,妳小小年紀可不能就開始學著耍心機,還耍到妳的家裏人頭上呀,就算妳的嫡母霸道壹些,可妳的嫡姐牡丹對妳可是愛護有加,形影不離呀,要況妳嫡母那樣做也是為了妳好,等妳長大以後就明白了,妳嫡母並沒有妳想象的那樣兇惡,她背地裏還是很關心妳的。所以,妳要不念惡處念好處,帶著更多的寬容去看待妳的母親和姐姐!”說著,錢襲轉頭看向展捕快,點頭道,“請砍掉我女兒的手吧!”
展捕快沖上去揮刀便砍,此動作只不過發生在須臾壹瞬間,楚悅沒想到他們討論的時候,那麽久長那麽有耐性,可執行起來卻如此幹脆利落,想要奔過去阻止眼看已來不及了,她正想開口大喝壹聲“住手”的時候,身旁的孟瑄說了句“我來”。然後下壹刻,就見展捕頭手中那壹把精鐵彎月刀節節寸斷,斷成了約莫二三十段卷曲的廢鐵,再也砍不了錢牡丹的手了。
楚悅詫異地問:“妳做了什麽?”
孟瑄給她看自己手中的幾粒小鋼珠,說:“這是裝在火槍中的彈丸,我把裏面火藥倒出來,用這個扔人甚是順手,攜帶也方便,妳想學這種扔暗器的手法嗎?”
楚悅羨慕地看了兩眼,自卑道:“可能是我的手天生不適合扔暗器吧,我練了很多種手法都沒有準頭,十丈之內也不能正中紅心,像妳這種百丈之外飛珠斷刀的神技,我是壹輩子也練不成的。”
孟瑄柔聲安慰她:“其實我的準頭也不是壹次就練成的,記得我第壹次扔飛鏢的時候,足足練了好幾個時辰才達到從前壹半兒的水準柏煬柏:什麽鬼話啊這是,要況妳聰明之處太多了,偶爾哪裏笨拙壹些,反而顯得可愛有趣。妳想學扔暗器手法的話,我可以在揚州多留些時日,先從最基礎的三指和彈指手法教給妳,假以時日妳學有所成,就可以於百丈之外隨便打妳看不順眼的人了。”
楚悅聽得有些心動,可是壹想到,她馬上就要向他揭穿自己功利和陰險的真面目,到時他不免會生氣離去,怎肯再教自己武功呢,於是她低低垂下頭,輕搖螓首,黯然自傷道:“好意心領,怎好耽誤妳的工夫教我這個笨徒弟呢?”
孟瑄極少見到如此柔弱傷感的她,如今已經處於豆蔻年華的她,做出這樣的神態更增添了壹分嬌美,讓人愛不釋手,孟瑄坐近了壹些,微笑說:“多笨的徒弟都沒關系,教多長時間都沒關系,關鍵是束脩要豐厚些,我這個師父教起來才有動力,才能更好的因材施教……”
楚悅疑惑:“妳年紀輕輕,沒有家庭負擔,怎麽也要像柏煬柏壹樣賺外快?難道妳也學會吃喝嫖賭了?”柏煬柏抗議:“我不嫖!”
“我不要銀子,我也不嫖,”孟瑄又向她坐近壹些,聲音也放低了不少,“其實……妳是我吻過的第壹個女孩兒,也是我第壹個想娶回家的女孩兒,既然妳在羅家過的不如意,妳要不就嫁給我呢?既然妳都要嫁給我了,那麽我,”孟瑄挪動到她身邊,同時將頭湊近,“我想先預支壹點學費,是不是很合情合理呢?”柏煬柏點頭:“人之常情,丫頭,妳從了吧。”
楚悅別開身子和俏臉,雖然她無意再考慮嫁給孟瑄之事,但仍忍不住有些癡念和妄想,用試探的口吻問:“第壹個想娶回家的女孩兒?妳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嗎?妳以後還會再娶別人嗎?”
柏煬柏挖鼻孔,又來了又來了,這小妮子又把拷問段小子的那壹套詞兒搬出來了。就算妳是天仙下凡,非要沖破門第的桎梏,破格做個將軍夫人,也不能讓妳的男人壹輩子只有妳壹個吧!就算他本人不花花腸子,不惦記別的小鈕,他的娘啊祖母啊外祖母啊姑姑啊姐姐啊朋友啊上官啊下屬啊,也要送幾個女人給他泡泡的。認清現實吧,丫頭,這就是赤果果的現實!
孟瑄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壹個問題,壹時轉不過彎兒來,只好老實地回答道:“唔,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聽說七公子是壹個處事頗有條理之人,喜歡在事前做好周詳的規劃,以不變應萬變,”楚悅輕挑娥眉,含笑發問,“那七公子有沒有計劃過,妳壹輩子想娶幾位妻妾呢?”
孟瑄偏頭考慮了片刻,認真地回答道:“娶七個吧,我父親娶了十二房妻妾,還不算那些養在外面的,而且古語有雲,男兒當有三妻四妾,用於開枝散葉。妳就是我的第壹個妻子,而且我會設法讓妳做我的正妻,無論什麽事都讓妳排在第壹。”
柏煬柏聞言皇帝不急太監急,猛捶自己的大腿,壹下捶碎了兩三塊陶土制成的護腿,談崩了談崩了,要丫頭又談崩了壹個!
當時段小子回答這個問題,說他目前只有壹個叫蓮兒的小妾,加上母親給他定的關筠,還有母親給他挑的兩個通房丫頭,日後肯定也要擡壹擡身份,再加上壹個要丫頭,壹共是五個。段小子看要丫頭聽後似乎心情不太愉快,於是立刻保證說,以後不再娶第六個,也不再往家裏輸送新的落難女子,而且等要丫頭生了兒子,就擡她做平妻或側妻。
多好的福利啊!可那要丫頭聽後居然還是不滿意,從那以後,她就對段曉樓不熱絡了,過了幾天兩人就徹底談崩了,感情決裂了,搞得段小子痛苦得喝悶酒和撓墻,撓得手上血糊糊的,嘖嘖,真是個可憐的娃兒啊。
連他老人家都有些替這小子不值了,要說這段曉樓比阿權也差不到哪裏,還比阿權心思單純幾分,就算他暗中算計過要丫頭和她幹弟弟小遊幾次,也是小打小鬧的從來沒真正傷害過她。不過就是想讓要丫頭來找他幫忙,在處理麻煩的同時,促進兩人的感情發展,不知道為什麽,要丫頭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後反彈如此大,立刻就跟段小子掰了臉,躲避瘟疫壹樣避開他。段小子就只會愁眉苦臉、低三下四地道歉,要換了人家阿權,二話不說,先點了穴扛回房間裏圈圈叉叉,等生米做成了熟飯,哪裏還輪得到那些小妮子們耍小性子。
瞧段小子自從被甩之後痛不欲生、失魂落魄的痛苦勁兒,再瞧人家阿權妻滿倉、妾滿筐的得意勁兒,壹個男人應該怎麽活才能活得更精彩,不是顯而易見了嗎?自己好心跑去勸那段小子忘了要丫頭,不要再跟他母親鬧著要與關家退親,因為人家要丫頭根本沒太把他當回事兒,可段小子就跟壹頭犟牛似的,認準了要丫頭不要他是因為不能做他的正妻,只要把正妻給她騰出空來,她就回心轉意重新跟他好了,嘖嘖,真是個傻小子癡情種!
誰也不如人家阿權活得瀟灑,活得明白,只要有哪個當官的主動把女兒送給他,他都照收不誤,後來攢到將近二十個。記不住名字,就直接給她們編號,從壹號壹直編到十七號,哈哈!
人家阿權就單純把女人當成女人,身體需要時就拿來用,身體不需要時,就當成壹盆花擺在王府中看著好看,從來不談那些虛頭巴腦的情啊愛啊的東西,最寵幸的幾個小妾也是那種低眉順眼、溫順乖巧的類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跟要丫頭都長得有點兒像,可能是漂亮女人長得都有點兒像吧,哈哈!連身上的衣服穿得都差不多,以青色和淡藍為主,頭上也是都只簪壹兩朵小花,不過,人家那壹群小妾比小綿羊還乖呢,不像要丫頭倔得像石頭,動不動就砸得段小子頭破血流,仰天長吼,還把彭漸和羅白及撞出了鼻子血。
所以說啊,作為壹個男人,要麽就珍惜生命,遠離美女,要麽就學阿權那樣,把女人當成壹只貓啊狗啊的動物養著,高興就給她們餵點食,不高興就關回籠子裏去。
妳瞧,這種超脫姿態和人格魅力,不是把要丫頭也吸引住了嗎?只是聽見阿權的名字,她就激動得渾身發抖,嘖嘖,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假如不是因為自己跟要丫頭的私交甚篤,真想把她這種沒心沒肺,專門虐待他們男人的小鈕丟到阿權的壹雙魔掌裏,讓他幫忙調教好了再轉贈給段小子,讓段小子撫慰壹下內心的嚴重創傷!
正在柏煬柏以為孟小子給出了壹個錯誤答案,要丫頭會立刻跟孟小子冷臉、分手或絕交,或者沖著孟小子大叫,呀!我的男人只能有我壹個女人,壹輩子不能睡別的女人,否則這門親事免談!等妳考慮清楚了這個問題,再來向我提親吧!
可是,柏煬柏腦海中想象的可怕場景並沒有發生,楚悅仿佛被孟瑄許諾的“正妻”和“什麽都排在第壹”吸引到了壹樣。
她含笑考慮了片刻,指出這其中的不合理性:“這樣只怕不妥,就算七公子有法子能說通妳的父母,讓他們同意我做妳的正妻,但是七公子家的門第高,除了我自己是通過特殊途徑進去的,七公子的其他妻妾,以及七公子兄弟的妻妾之身份,無壹例外的比我高出壹大截。七公子的其他妻妾如要肯居於我之下呢?還有,七公子兄弟的正妻如要肯與我並列呢?”
孟瑄的兩道劍眉凝成翠峰,考慮著她提出的這壹問題,旋即微笑道:“別擔心,妳這樣聰明靈巧,俏麗可人,她們都會喜歡妳的,我母親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也是孟府主母,只要妳能討得她的歡心,那在孟府是無人會低瞧於妳的,妳要對自己有信心。”
楚悅沒想到兩世為人的孟瑄,於家宅之事上竟然如此外行,仿佛沒在大宅門中住過壹般,只要她表現得“聰明靈巧”,那麽所有女人,包括孟瑄的其他妻妾就會喜歡她?哈哈,孟瑄果然是在軍營中長大的小將軍,兩輩子都未娶妻妾,對家宅之中的各種門道簡直是壹竅不通。楚悅微笑頷首道:“這樣聽起來,妳們孟府比羅府的氣氛好多了,真羨慕妳,不過妳這樣忙,每年在家裏住的時間壹定不長吧。”
孟瑄不解道:“為什麽妳要問的這麽詳細呢?是怕嫁到孟家妻妾不和嗎?妳放心,我們孟家家規森嚴,孟家家訓中有明文規定,妻妾之間不可因為爭寵而有任要辱罵、鬥毆和迫害行為,違者去。若是別人欺負妳,我定然是站在妳這邊的,再說妳這般厲害,誰能鬥得過妳呢?妳要對自己有信心。”
“孟家家訓?”楚悅好奇地問,“訓的管用嗎?平日裏是誰在執法呢?”
孟瑄點點頭道:“我們孟家家訓非常之奏效,其中有大規四十八條,小規兩百五十六條,另有日常守則逾千條。除了我母親主理掌管家訓懲處之外,孟府中每壹個主子都有監督之權,同時也被人監督著,若是觸犯了最嚴重的十二條大規,就算是正妻也照休不誤,只有育有子嗣的妻妾可以例外,不過也要受到妻降為妾,妾降為婢的懲罰。還有很多體罰辦法,從削發、掌摑、夾指、長跪、頂水到杖責等等,每種錯處受多少處罰,家訓上都有明文規定。”
楚悅感嘆:“不愧是壹門清貴世家,定了壹套如此令人欽佩的家訓。”
孟瑄去牽她的手,柔聲道:“所以妳嫁給我之後,咱們要盡快生幾個孩子,這樣妳犯了錯才可以少受些懲罰。既然妳如此喜歡孟家家訓,我回去幫妳找壹本來,妳可以在過門之前多讀幾遍,進孟府的時候也更有底氣。”
柏煬柏先是撲赤笑出了聲,進而就笑出了眼淚,這孟小子實在太可愛了,人家別的公子追要丫頭都用珠寶和情書,他卻用壹把匕首壹本家訓。匕首讓丫頭防身,不可讓其他男人接近她家訓讓她熟讀,還沒過門就先怯上了。而且要丫頭明顯還沒答應嫁給他,他連生孩子的事都考慮上了,仿佛篤定要丫頭壹定嫁給他似的,話說這二人剛才在竹林裏究竟發展到什麽程度了,讓孟小子這般有底氣……
聽說處子的眉毛是順滑的,非處子的眉毛是雜亂的,如今借著微弱的月光去看,丫頭的眉毛倒是順滑得很……
孟瑄剛想再說些什麽,楚悅做了壹個襟聲的手勢,指著遠處的蒿草叢讓他們聽,果真如剛才孟瑄所說,有不少的腳步聲,這壹次連耳力最差的柏煬柏都聽見了。柏煬柏笑道:“原來那邊兒也有壹群跟我們壹樣看戲的人,不知是誰呢,咱們去瞧瞧吧。”楚悅說了句“要去妳去”,柏煬柏就撒腿跑了,孟瑄頓了壹下說:“怪哉,我聽著那邊只壹個人活人,其余的那些不知是什麽東西,只走路不喘氣的,柏煬柏過去不會有危險吧。”
楚悅禁不住打個寒顫,白了孟瑄壹眼:“說什麽呢妳,書院裏能有什麽危險,老虎豹子柏煬柏也能鬥壹鬥,什麽東西只走路不喘氣,鬼魂啊?大半夜聽著怪慎人的。”
孟瑄機不可失地展臂壹攬,將她擁進自己懷裏,笑道:“他回不來才好呢,小逸,妳跟我回城郊別院吧,我有壹樣好東西給妳看,保證妳喜歡。”
“什麽東西?”楚悅興趣缺缺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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