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悸动

季煦到家的时候，刚拧动钥匙就听见了里面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季煦机械的坐在桌前，享受着父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滋生出了莫名的厌恶感，她很清楚，这是对自己的。
今天的汤很咸，喝到最后直觉得苦涩。
季煦关掉所有的灯，在黑暗中熟练的回到房间，换衣服，躺下，静静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时不时能听见隔壁父亲的叹息声。
她闭眼，眼前闪过韩之齐的笑脸，然后是背影。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啪嗒一声，打破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少女在很久之前，的确是对少年升起了别样的情愫，只是回来的路上掉下了悬崖。
不知不觉中，季煦睡了过去，一晚上脑子都很安静，以往都能记下梦境的她第一次什么也记不起来。
早上下了点小雨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混着的泥土味道，马路上有花池里冲出来的淤泥，每个从它身上踩过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发出哎呀一声，然后面色惊恐。
季煦站在公交车站台，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些小事。
车站人越来越多，公交车晚点了，最后季煦活生生被后面的人给推了上去。新穿的白色球鞋上一个大泥脚印子刺痛着季煦的心。路过市中心的时候，人差不多下去了一半，拥挤的车厢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季煦走到了最后的位置，耐心的擦拭着自己的白球鞋。司机一个急刹头正好撞在了前面的塑料椅子上。前面的人回头看了季煦一眼，愣了几秒之后连忙别过头去。
季煦揉了揉头顶，脸上满是窘迫，抬头就见眼前黑衣男孩风一样的别过头去。
公交车不紧不慢的在黑色的柏油路上行驶，朝阳的余晖撒落在这个城市的街角。季煦的视线从窗外落到了前面的座位上，男孩穿着一件发旧的黑色T恤，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修长白净的脖子让人不得不好奇，到底长了一张怎样的脸。
男孩在下一站就下车了，季煦并没有见到男孩真正的样子。
季煦在校门口遇到了刘启，心虚的朝四周看了看。
“齐哥先走了。”刘启像是明白了季煦的想法，解释道。
季煦没有说话，只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刘启就开始了疯狂的报怨韩之齐的模式。
韩之齐打了个喷嚏，转身的瞬间就看到韩旭一脸奸笑的看着自己。
他抬手将单词书遮住自己的脸，别过身去。
“班长，你黑眼圈好重，快说，昨晚回家干嘛去了？”韩旭趴在窗台上，看着形色匆匆的人群。
“LOL”韩之齐说。
韩旭大叫一声，“我就知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打游戏都不叫我！”
韩之齐笑笑，口里念着英语单词，视线落在了不远处。
“季煦诶！”韩旭拍了拍韩之齐的肩旁，“你看季煦”
韩之齐叹了口气，放下书往座位上走。韩旭跟了上去，八卦的说：“好久不见，我发现季煦又变漂亮了，好像比以前瘦了，还白了不少。”
“快上课了！”韩之齐不耐烦的看着他。
“我说真的，看到她你就没有什么想法？”韩旭说。
“我该有什么想法？”韩之齐褐色的眸子里泛着微微的愠怒。
韩旭心里咯噔一下，缓了缓，压低声音说：“高二那会儿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韩之齐犀利的眼神变得惘然，随后他哑然一笑，“大哥，作为一个猛男，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韩旭白了他一眼，“我这是关心你呢，好不好！看你现在这个表情，我就知道，我高二的时候看到的都是错觉。”
“嗯，你最好全忘了。”
“你好狠的心啊，可怜我们季煦那么可爱的一个妹子。”韩旭表情怅然悲苦，眼泪有夺眶而出之势，随后在韩之齐的拳头警告下戛然而止。
不知道是不是越害怕见到一个人就总是能遇到，季煦刚从教师办公室出来，就遇到了送物理作业的韩之齐。
避无可避，想着怎么打招呼的时候就见韩之齐快步向前，与自己擦肩而过，季煦大脑短暂停滞之后，落荒而逃。
一早上季煦脑袋里就没装过什么知识，沉浸在被韩之齐支配的恐惧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