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身死

“你也是……来阻拦我的吗？”走近之后，那道白色的身影平静地开口道。
果然是曾经的太宗山山神，风波叹。
样子虽然相当狼狈，身上的修为也百不存一，但是气度依旧不减。
“你应该知道的，自己肯定逃不掉了。”成洛天沉声对他说道。
他抬袖拂拭了一下头脸上的尘土，接着淡淡一笑：“没错，我当然不可能逃出去。为了我诸多死伤，也非我本意，可惜了。但是，我也并非毫无所获。”
“是吗？”成洛天看着他：“我注意到了，这群兽潮虽然声势骇人，但其实根本不想伤害他人，既然如此，你想要逃走又是何苦呢？”
“当然是还有未竞之事啊，”风波叹忽然向他眨了眨眼，温和地笑道：“虽然我如今已经几乎算是废人了，但还是能看出，你的身体里，有些古怪的东西。”
成洛天心中一惊，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了起来，气血也开始翻涌。自己所得到的这些乱七糟的秘术，一旦被人所知，那必然逃脱不了被擒拿的命运。
“告诉你一句话，往前走一步。”
“什么？”成洛天有点愣住了，想要抬腿往前走。
“不是现在，只是要你记住我的话，往前走一步！”风波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成洛天刚想继续追问，却听到山顶又是一阵巨响，那断裂的山崖边缘再度崩碎，接着一块几人高的巨石“骨碌碌”地滚落了下来。
顺势望过去。他看到了巨石落点的地方，有一只体型较小的老虎，正趴伏在地上，刚刚从昏迷之中醒来，还在抖落头上和身上的沙土。
眼看着就要被巨石当场砸死，成洛天的眼前白光一闪，风波叹已经瞬间飞掠了过去，他连忙急飞身跟在了成洛天的身后。
“轰！”地一声巨响，成洛天眼睁睁地看着那风波叹奔到了那只老虎身旁，举起双臂，狠狠地挡住了下落的千斤巨石！
他的身子当场矮了一截，全身都在不住地颤抖，一条腿深深地跪在了地上，他用着全身的力气，将巨石用双手扛在了肩上。
“走吧！”一声带着颤音的大喝，他脚下得以存活的老虎一声呜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随即猛窜出去，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看着这小山一样的巨石，压得他几乎动弹不得，成洛天快步走近，想要帮他一把。
靠近的一瞬间，他看到风波叹的眼神，却是拒绝他靠近的意思。
“轰——”风波叹颤抖着将头顶所举的巨石扔到了旁边，然后一动不动地半跪在原地，双手软软地垂了下来，七窍都流出了鲜血。
沉重的巨石已经压毁了他的五脏。
他的脸上显现出悲怆的神色，忽然仰头望天，放声大笑，林岳震动，树叶簌簌作响。
“时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不自由！”呼声震得成洛天的双耳嗡嗡作响。
他的眼神透过苍穹，望向了无尽的远方。
他死了。
成洛天走到他的身边。将他已经僵硬的身体放倒在了地面上，接着轻轻地合上了他的眼睛。
羊的本体缓缓地显露了出来，体型竟然意外地并不算大，乍一看，只像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山羊。
看着不远处典狱司的狱卒们和校尉们潮水般往这边涌了过来，成洛天站起身来，缓缓地向林中走去，因为他还有一点小事没有处理。
冯定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看到他的神色，和不远处风波叹的尸体，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走在了成洛天的旁边。
“不回去？”看着成洛天往林子中走，冯定定开口问了一句。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明白了，”冯定定点了点头，接着又迟疑了一下：“那个……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执行部找我。”
成洛天点点头：“多谢。”
……
事情结束了，他也重新回到了玄阶典狱司。司里的气氛明显是有些沉重，各通道间的狱卒都显得有些沉默。
毕竟这不是个小事情，还造成了不少的人员伤亡，典狱司的威严也受到了损害。
成洛天不声不响地回到了典狱司的档案库之中，翻找起了关于太宗山山神的档案。
在一个相当古朴陈旧的书架之上，他终于找到了一些有关的资料。
“风波叹，青州太宗山之山羊，大唐光德三十六年生，自行修炼，仅两百年入四品修士境界。初，单人上血魇宗，尽屠血魇宗七百一十三人，净除此魔道宗派，青州百姓深受其恩；又二年，西方魔国邪魔伽罗鸟肆虐青州，典狱司及诸多宗派联手除魔，却几无进展，风波叹独自寻到伽罗鸟踪迹，连续追踪七十七昼夜，自青州一路飞驰，连续过扬州，冀州，豫州，最后在雍州境内将其擒获，废其修为，拔其羽翼，送至典狱司；光德四十四年……”
成洛天一路看下去，终于看到了后面：“……明祷二十二年，帝感其多年降妖除魔之功，故敕封其为太宗山山神，享皇家之职责，百姓之崇祭。康仁帝二十二年，跟随雷烈王起事，意图谋反，叛军在一年间便已攻占获得了大半的大唐国土，皇室危矣，后康仁帝幸得大唐历代先皇庇佑，最终打败叛军，擒拿主谋雷烈王，尽碎其阴谋，重掌大唐。”
看完了之后，成洛天长舒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这个太宗山山神并不像是什么手段残忍毒辣的妖魔，如今一看，果然曾经大有作为。
妖魔成为敕令的山神，要比人类修士困难得多，因此他的这个太宗山山神的含金量，也算是相当高的。读过他的经历，成洛天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他当年意气风发，叱咤风云的样子。
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太宗山山神当得好好的，却要莫名其妙地跟着人去造反，最终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轻轻掩上了档案，他走出了门。
刚出来，他的手就被一个人一把拽住了。
“小子，你摊上大事儿了，快点跟我过来！几位司长都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