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武侠篇】剑客13

若此时从空中往下望去，本来白雪皑皑的平原之地，此刻却几近看不到什么白色了，只有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
两军泾渭分明的相隔了几十米远，留下了中间一条白雪皑皑的处于射程区的空地。
年过半百，身穿黑色铠甲的古纥国将军魏远立于城墙之上，眼前的景象亦是他没有想到的，自从5年前，苏北陌登基为帝，不过5年时间，沧澜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起来，这5年来不仅蚕食了北齐，更是各种分裂古纥皇室。如今的北齐只剩下一个头衔，实际已经归沧澜所有，今日终是将刀刃指向了古纥国。
势弱的古纥国，如何同如今的沧澜对抗？
“魏远将军，历阳城不过是一个小城，如何能同我百万大师比？早日投降吧，我沧澜陛下仁义，投降者既往不咎。”沧澜大军前一个副将模样的人冲着城门喊道，他的声音通过内力传出来，令在场城门之人无一听得不清楚。
城门上的魏远亦是不例外。他拔出了手中的剑，高高扬起，声音犹如洪钟一般扩散开来，“我古纥将士，只有战死沙场，没有降。”
“众将士听令，随我一同出城迎敌！”
“是！”每个守城的士兵此刻都无比坚定信念，他们的喊声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战鼓擂动，如惊雷一般破天而出，响彻在这百里平原之中，层卷九霄之上。
“杀！”伴随这一声大吼，城门打开涌出数千精兵。骏马嘶蹄，杀声震天，两军人马立刻交战在一起。
混战之中，刀剑无眼，手起刀落间血色崩裂，鲜红的血迹滴落在茫茫雪地，像极了朵朵绚丽的红梅。
一剑刺穿敌人的胸膛，自己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一刀就已经插进了自己的肚子。
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队友的，哪些是敌人的，只能看到倒下一个个的人。
方琰立于大军中部，冷冷地看着前方战场。如此绝战，是他没有想到却也是意料之中的。早先就听闻这古纥魏远将军由先帝提拔，在古纥国声望极高。没想到古纥国第一战，竟是派了他来守历阳城，不过这注定成为不了一场以少胜多的战争了，因为他们的援军不会来了。
雪又簌簌飘落下来。
数千对百万，那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即使凭借着破釜沉舟的决心，魏远带出来的将士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他自己亦是受了重伤，身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正潺潺流着血。行动也变得极为缓慢，他终于避不开了，被一杆长枪刺进了胸膛，那人一把拔出长枪，一股温热的血喷涌而出，溅在了斑斑血迹的雪地上，立刻结成了冰晶。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
天旋地转之间，魏远的意识渐渐漂远，年少轻狂那段经历还恍如昨日。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彼时古纥国君正考察太子课业，他作为太子伴读也在一旁候着。
古纥国君问太子，“为君者何如？为将者又该如何？”
年幼的太子脆生生道：“为君者当心系天下……为将者当惟国君马首是瞻。”
国君微微蹙眉。
魏远也不这么想，他的想法全写在了脸上。
看出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国君问道，“你对此有何见解？”
“为将者，当随时随地准备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国之荣誉高于自己荣誉。”
谁知国君看着他却是严肃道：“魏远，倘若有一天古纥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你要如何抉择？”
他还记得自己坚定地看着国君说道：“魏远定然死于古纥国门前。”
“末将魏远，终不负陛下所托！”他终于闭上了眼，这一生他无愧家国。
雪下得越发大了，一代名将魏远将军，也在此处陨落，他用一生践行着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