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欧，阳三哥

翌日。
昨日刚停的细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一场春雨一场暖这样的说法，似乎只适合南方的小城。
在大诺帝国的西北边陲，每一场雨带来的，都是侵入骨髓的寒意。
沃城边军牙将，欧阳三哥的书房里。
火盆烧的很旺，不时有细小的灰随着火焰升腾起来。屋子里的温度和外面天差地别，温暖的让人舍不得离开。
欧阳三哥是沃城边军一千精兵的最高指挥官，虽然只是个牙将，但毫无疑问，在这座长宽都不超过四里半的小城里，甚至是长宽超过二百五十里的巨大区域内，他拥有着绝对的权利和地位。
他出身陇右欧家。
没错，就是欧家，他不是复姓，而是姓欧，名叫阳三哥。
当年出生之时，烈阳当空，三只鸽子于欧家大门前呼啸而过，还拉了两泡屎，刚好落在门口晒太阳的欧家老太爷的嘴里。
欧家老太爷觉得这也许是天意（yun qi bu hao），所以赐名为欧阳三鸽。
后来他入了军部，觉得“三鸽”二字太不霸气，恐难以震慑麾下众兵，便亲自更名为欧阳三哥。
虽然欧阳三哥只是个旁支子弟，但也勉强算得上是个贵族，从一出生身上就有个右侍勋的虚职，那可是寒门子弟就算挣扎一辈子也未必能追求来的地位。
可欧阳三哥最让人敬佩的不是他的出身，而是他的将才。
自从三年前他调任沃城边军牙将之后，方圆二百五十里内的辖区比以往太平了不少。他来的第一年，边军出动三十三次，杀贼九百余人。去年边军出动六次，杀贼二百余人。今年……准确的说从去年六月边军击杀马贼之后，足足过了八个月才有了一次行动。
所以，欧阳三哥有些头疼。报上去的军功少了，怎么才能多要点儿好处下来？
看着盘腿坐在火盆旁边，一边烤着鸡屁股，一边叼着壶梨花酿的少年郎，欧阳三哥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苏探晴啊……你他娘的竟然能考上帝都神武院，军功算什么，你就是边军最大的好处！”
鸡屁股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刷上蜂蜜的鸡屁股此刻已经微微焦黄，油水一滴滴落在火盆中，溅起一层层更明亮的焰火。
听到欧阳将军颇为感慨的话语，苏探晴将梨花酿的壶嘴搁在一旁，打了个小小的酒嗝道：“我说三哥啊，鸡屁股好了。”
“可得多加点儿辣子！”
苏探晴叹了口气，从几只鸡屁股中挑出一只颇为肥嫩的鸡屁股，仔细涂好自己的秘制燕麦青椒烤肉辣酱，递了过去。
欧阳三哥眯着眼睛，接过烤好的鸡屁股后，放在鼻子下使劲儿闻了闻，炭火和蜂蜜糅合在鸡屁股的肉香中，伴随着一股辛辣的味道沁入心肺。
“哈哈，香！就是这个味儿！不管吃了多少回，还是你小子烤的鸡屁股最好吃！！”
“呵呵，三哥谬赞啦，毕竟给鸡灌肠通便是个手艺活……”
“噗，你这臭小子，少在我吃食的时候说这个！”
苏探晴笑了笑，拿出已灌入自己肚中半壶的梨花酿，给欧阳三哥斟酒。
细长的酒注落入桌上的铜樽，溅起薄薄的酒香。
苏探晴斟酒的同时，似是闲聊般开口问道：“三哥，听弟兄们说，最近沃诚似乎来了不少刑司的人……昨个儿半夜您还被城主请去喝了茶，咱们这小城，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欧阳三哥吞下去一只鸡屁股，端起铜樽中的梨花酿狠狠灌了一口，嚷嚷道：“你这臭小子，打听这么多作甚？叫你来是让你给三哥烤鸡屁股的……”
他抬眼看了一眼苏探晴，轻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都是要入神武院的人了，今后边城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你无关，少知道点事情对你有好处。”
苏探晴笑了笑，点了点头。
“昨晚点卯的时候，你小子是不是不在。”
“昨晚点卯？”
看着微怔的苏探晴，欧阳三哥随手从少年手中夺过剩下的几串鸡屁股，一边抹着辣酱，一边自顾自地开口道：“别问我为什么突然晚上点卯，昨夜出了大事，沃城司狱官若枫被人暗杀，死在了城郊小路，我们边军自然要配合刑司办案，封城，把守官道……乱七八糟的一堆麻烦事儿。”
“刑司的人不是饭桶，首先查的就是边军，你好歹也是个什长，不在的话有些麻烦，虽说我帮你搪塞过去了，但是……”
他抬头看了苏探晴一眼，淡淡道：“你小子究竟干什么去了。”
听到三哥给自己搪塞过去后，苏探晴舒了口气，叹道：“我家小侍女您又不是不知道，嘴挑的狠，昨晚上去城里的酒楼买了些辣子鸡块儿给她吃。大人若是不信，那店小二可是与我熟悉的很，找人问问便知。哦哦对了，我那小木屋门口还有昨晚刚丢的鸡骨头……”
“行了行了！”欧阳三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家那小侍女我可是见过，粉雕玉琢，好个大美人儿胚子！弟兄们都说你是从山沟沟里面拐来的水灵娃娃，真是什么便宜都让你得了去了。我看啊，你这么惯着她，她也肯定不是你的什么小侍女，八成是童养媳，你这臭小子坏得很！”
苏探晴笑了笑：“我倒是养得起啊……可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边军什长，每个月三钱的碎银子都快供不起这位公主殿下了。”
“看吧看吧，还公主殿下……”欧阳三哥嘿嘿一笑，旋即有些正色道，“行了，不说那些废话了，这次叫你过来可不是光为了让你烤鸡屁股的。”
除了战场杀敌，欧将军难得正经一次，苏探晴脸色也变得微微有些严肃了起来：“三哥可是要拉着我去城里的红袖招喝花酒？靠我这嫩面皮儿好吸引几个大美妞？首先我没有钱，要去的话三哥只能请我去……”
“我请你个锤子！”
欧阳三哥随手一壶酒泼了过去，被苏探晴闪身躲过。
“叫你来是跟你说一件事——你虽考上了神武院，可你知不知道神武院是什么地方？”
“神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