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群龙

“她是否也曾在没有星光的晚上仰望夜空，思索这世界为何存在，思索创造一切的真神有何目的？”
何港高高在上。
他收回了尼德霍格与维德佛尔尼尔体内多余的源，使祂们无声无息地回到沙盘世界。
然后在在沙盘世界的边沿之外，俯瞰整个世界。
如今，这里已经不复荒芜，四处皆是生机勃勃，还有不止一个璀璨的文明在从浑浑噩噩中觉醒。
他从未在人前显圣。
恩布拉不知道有真正创世神的存在，尼德霍格与维德佛尔尼尔也不可能会把这等秘辛告知子嗣。
老羊跳到何港肩头。
它说：
“这个世界没有星光，终究是让生灵少了些期盼与传说。夜晚的黑暗是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最凶狠的猛兽也不会在太阳落山之后还出来觅食。”
它没有直接回答何港的问题。
只说这世界没有星空，所以也没有传奇与神话，甚至连本该伴随文明一同出现的精灵信仰，也是在真实神出现之后再由概念神尤弥尔所顶替。
“尤弥尔”，这概念神，本身便是恩布拉所创造，放在地球来看，她居然在原始社会便成了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她和她的人民也曾经信奉过真实存在的神明。
只是那神明在不到百年的时间里便露出狰狞的獠牙，使自己的邪恶几乎要淹没整个人类族群。
从古至今的黑暗使恩布拉从不幻想未知的美好也从不向往神话与史诗。
而拉塔托斯克的出现则使人不再信神。
哪怕何港在这时候降临，恐怕也只会被米德加尔特的生灵认为是某种类似龙的伪神。
只是这伪神更加巨大、更加恢宏。
以恩布拉为首的人类只会反抗他，用他们所能拿到的一切武器，去抗拒信仰的出现。
这不是一件坏事。
神只会压抑人的潜能。
此时，阿斯加德的巅峰，恩布拉倚靠着那块巨石，眼睑低垂似在假寐。
这个世界的夜，实在静得让人害怕。
没有任何一种野兽会在夜间走出巢穴，在拥有火焰之前，人类甚至会在夜中几十个人挤在一起，取暖、自卫。
“太阳要出来了。”
恍然间，恩布拉抬起头来。
她笑了。
她看似依旧清澈的眼睛实际上已经满是沧桑。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美景。
她很久没笑过了。
这时天与连绵的山脉交界处忽然亮了起来，仿佛有火焰燃起，是要日出了。
那点微光扩张得极快，很快半个天空都变成了金色，青色的云块完全被光芒吞没。
这个世界还没有诞生艺术，也没有诞生文学，恩布拉突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叙述这一刻。
这种情况只该出现在《摩柯婆罗多》中。
很像人们通常想象中的天国洞开、天军降临。
山上不知何时开始刮风了。
狂风卷着满山的絮叶。
所有这大山上凸出的东西都在风中扭动，连经历数十万年风化都还依旧坚挺的巨石也不例外。
仿佛一群远古的枯骨正从死亡中回归，哀嚎遍野，声嘶力竭。
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仿佛天崩地裂，整个世界都在惊惶。
天际日出的光芒越来越炽烈，恩布拉的身前没有山壁遮挡，她睁大眼睛去看，那极致的光极致的热，几乎要把她的瞳孔烧焦。
有东西来了。
她知道。
这也是她想要的。
有巨大的笑出现在她脸上。
【噌——】
那伪神加姆骨骼打造的矛，居然在被拔出时发出金属交鸣的脆响。
有巨物扇动翅膀的声音在山顶的四周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