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智者千虑

小纸人儿被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起来，整个世界都翻了个个儿。
“师兄，你快看，这儿有个纸人！”
一身白衣的男子走过来，拿走了纸人儿，顺便把纸人放正。
“在下归元派弟子岳荆，不知是何方道友在此？”
“是我和小师姐，还有我师傅。”
明钰一看，来人正是岳荆岳棘师兄弟两个，心中也是一喜。
虽然这师兄弟两个并不讨他欢喜，但毕竟也算是熟识了，不必再重新认识一遍，也省了很多麻烦。
“原来是明钰兄和青箬姑娘，明钰兄已经找到令师了吗？”
岳棘显然也兴奋得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与之相比岳荆就稳重多了。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云音。”纸人动了动，传来清清冷冷的女声。
“归元派弟子岳荆偕师弟岳棘，见过云前辈，云前辈安好。”
岳棘也跟着道，“云前辈安好。”
“二位小友不必顾及虚礼，且先将里面的情况细细道来。”
“早先明钰道友同青箬道友进入城主府时，我与师弟便和被救出来的道友一起守着那些凡人，不料刚过不到半个时辰，城里突然响起一阵笛声，那些妖怪便发了狂了，妖怪数量实在太多，前辈的纸人没能镇压得住，凡人四散而逃，我们和其他道友也被人流冲散了……”
“后来我们杀了一些妖怪，护着凡人到了这一处客栈。”
“你带着纸人四处走走，让我看看你们都是什么修为。”
岳荆自然称是，让岳棘在那里守着，自己带着纸人绕了一圈儿，他转的仔细，不止修士，就连有多少凡人云音也看得清清楚楚。
客栈里人不少，上下三层都几乎是人挤人，只有修士站着的地方才稍稍有些空隙。
这几百人凑在一起，生气冲天，也难怪发了狂了的妖怪都围在这里不肯走。
云音感受了一下体内还未过半的灵力，眉头微蹙。
里面加上岳荆和岳棘共有十个修士，大多修为比青箬和明钰强些，应该是下山历练的弟子，其中有一个应当是他们的师长，修为比之自己还略胜，可惜受了伤，不然也是个很好的战力，如今却只能和那些弟子算作一处。
云音脑子里飞快思索着，他们人数不多，又多少有伤在身，单打独斗无异于送死，但多人共同协作默契不足……
“这样，我们在整个不夜城的范围内布一个天罡灭妖阵，然后以五行灵气为引，聚集四方清正罡气，直接将全城的妖都灭杀掉。”
“整个不夜城？这恐怕……”
“道友不必担心，我既然提出来了，自然就有把握能完成。”
那人点点头，没再提出什么异议，“如此便好。”
云音化出水镜联通双方，以便让客栈里的人也能看清楚他们这边。
“稍后由我布置天罡灭妖阵，青箬和明钰去城主府布置五行引灵阵，客栈里的诸位烦请留下一半保护这些百姓，其他的一同前往城主府，一旦阵法完成，立即启阵。”
“云前辈，晚辈有疑。”
客栈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却又有一男子站了出来，云音抬头一看，正是岳荆。
“讲。”
“天罡灭妖阵霸道无比，只认妖气，若是有百姓因此误伤，可如何是好？”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天罡灭妖阵的攻击力是视其妖气的浓烈程度而定的，那百姓既然被天罡灭妖阵认定为妖，必然周身妖气混杂，多半伤已入骨，药石无灵了，而其他的百姓或许会受些许轻伤，但总归也保住了性命不是？”
“前辈思虑周全，是晚辈杞人忧天了。”
岳荆恍然大悟，退回了人群。
“无妨，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凡事前多思，好过事后悔恨。”
云音起身朝镜中人作了一揖，“如此便劳烦诸君了，待此间事了，再与诸位叙谈。”
镜中修士亦俯身回礼，“云前辈客气，我辈定当不负所托。”
云音再作一揖，转身御剑离开，行至无人处，云音寻了一处屋舍换了衣衫，又带上金色的半月面具，才继续出了城。
不夜城城门不知何时已被人紧紧关上了，这一城血腥混乱，竟半点未曾被外人知晓。
云音站在城楼上，从袖中摸出一只银哨吹响，没一会儿就有光芒从远处飞过来。
光芒落在身前，是一同样戴着面具的中年男人，只是他的面具上是银色的六芒星。
“少主！”
“王叔叔，我此次找你是有事请你帮忙。”
中年男人虽然位卑，却是不卑不亢，“少主只管吩咐就是，属下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事态紧急，此城中有无数狂化的妖怪，请你在全城范围内布置一个天罡灭妖阵，将这里的妖怪全部灭杀。”
男人有些为难，“布阵自是没有问题，只是这城范围如此之大，时间上恐来不及……”
云音摆手道，“王叔叔只管在城周围布阵，我已经叫了人在城中心设了五行引灵阵作为阵眼，届时二阵呼应，自然不需忧虑。”
男人点头，转身开始布阵，云音则是悄悄潜入了客栈里。
客栈除了前面供客人吃饭的地方和后面住宿的地方之外，还有一处地方颇为神秘，她来时就发现了，只不过当时确实身子疲乏，便没有细探。
云音披上可以收敛气息的斗篷，穿过连廊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客栈众人躲着的那栋楼被妖怪密密麻麻地包围了，甚至窗子和房顶上也趴满了妖怪，就等着里面稍有松懈就窜进去把里面的人撕碎吃掉。
看着那一双双被欲望和暴虐充斥着的猩红色瞳孔，云音心里也是一怵，好在它们并没有发现自己。
云音舒了一口气，慢慢弯身进了假山里。
白日里天光明亮，假山里也并不昏暗。
云音一步步往里走，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极大极深，土地湿润，像是走在一条河边。
再往里走，天光渐暗，云音不得不掏出一颗夜明珠来照明。
夜明珠光芒微弱柔和，云音需得仔细看才看得清里面的道路。
脚踩下去陷入的感觉更加明显了，甚至有的地方像是有液体渗进来。
再走两步，云音的脚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她弯下腰去看，身后却突然被什么人推了一下，她忍不住趔趄一下，忽然进入一间巨大的石室。
云音回头，后面却只有一扇合上了的石门，伸手敲了两下，后面声音沉闷。
空气中，一股妖气浮动，里面还夹杂着极淡的花香。
云音蹙眉，难道沉樱和那只小狐狸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