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深夜见面（2）

沈子宁只留下沈允祺和沈云安两个人在书房内。
其实在他的三个女儿当中，他最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沈云安，因为沈云安太过骄纵，也太过于顽劣，从来没有身为永安郡主的自觉。
只是奈何于天启帝十分喜欢他这个侄女，便就由着她的性子，想着将来若是宁王府惹得陛下不高兴，陛下也会看在沈云安的面子上饶恕宁王府。
沈子宁坐在椅子上，望着案桌上的毛笔出了神，半晌，他一抬头见沈云安和沈允祺还在站在自己面前，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座位道：“你们坐吧。”
沈云安动了动自己险些僵硬的小脚丫，看着身后不远处的椅子欣喜万分。
可算是能坐着了。
果然，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沈子宁见沈云安开开心心的走到椅子上坐下，忽然觉得小女儿可爱了起来，有点像小时候屁颠屁颠的在他身后喊爹爹要吃的那味儿了。
只不过长大了就像是讨债鬼一样，还不如不要长大。
沈云安看着沈子宁又陷入了沉思，自顾自的噘着嘴道：“父亲喊我和哥哥有什么事吗。”
沈云安这话一出他才敛了心神，看向沈允祺道：“允祺，秦烨那事我有所听闻，你怎么看？”
沈子宁的话在沈云安心里划了一个问号。
她原以为沈子宁是要和她说一些府里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却是关于秦烨那日进大理寺的事情，她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父亲要让自己留在这里。
可该有的自觉不能少。
“父亲，您与哥哥若是有事商讨，安安便不在这里打扰了。”
沈云安说着就想要站起来，可是却被沈子宁伸手拦住，他挥了挥手道：“无妨，有些事情你也听听，省得出去给我惹事。”
沈云安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着沈子宁和沈允祺交谈。
只不过她眸光闪烁，脑袋瓜想着一些事情。
看来朝中的局势，真的要变了。
如今天启帝正值盛年，可能没有一个人想到一年不到的时间，正值壮年的天启帝便会暴毙而亡，唐时枫即位，改天启为临耀。
而他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立沈清为后，同时废除她这个太子妃。
第二件事便是将唐时誉斩立决于燕安城，头颅在燕安城挂了三天三夜，已警醒剩余的皇子。
她先前不知朝中这么多的事情，可是如今想想，唐时誉已然有了与唐时枫较量的想法，已他的本事，断然不可能成为唐时枫的手下败将。
除非...除非唐时枫的背后有人帮他。
沈云安忽然觉得可笑。
秦烨啊秦烨，他真是下了好大一个局，即使她重来一世，也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参透这其中的原委。
同时她背后忽然冒了冷汗，她如今的做法无疑是与虎谋皮，秦烨这样善变且又记仇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殿下保下秦烨，誉王也无可奈何，只是孩儿不懂，为何太子殿下和誉王殿下要争夺秦烨，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警醒将军府吗？”
听到沈允祺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她才回过神来。
沈子宁还没有先说话，倒是沈云安先插嘴道：“因为秦烨是太子和誉王安排给对方的棋子，在本质上，将军府和宁王府一样谁也不站。”
她说的吊儿郎当，却让沈子宁和沈允祺同时一惊。
如果按照沈云安的说法，这一切自然都可以解释的通了，可是这么大胆的猜想，任他们有十个胆子和脑子都不敢想。
沈允祺虽然内心觉得沈云安说的有些道理，况且他在大理寺与秦烨交谈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什么，可他担心这样的话会让沈子宁生气，便代替沈子宁斥责道：“安安，什么话你都敢说。”
他的斥责温柔的很，说是斥责，不过就是用最普通的语气说出来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罢了。
沈子宁并没有训责沈云安，可是他也不认为沈云安是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毕竟自己家的女儿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他觉得定是有哪个小毛贼教坏了自家女儿。
他脸上原本没有什么表情，可此时却换上一副慈父的表情，看着沈云安和蔼可亲的很，就连语气都放慢了不少：“安安，这话是谁教你说的？是不是秦烨？你跟爹爹说，爹爹不责罚你。”
嗯...她老爹的演技还是差了点。
这脸上的慈父表情如此僵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人驾着刀在脖子上勉强的呢。
沈云安的眼眸朝着沈子宁眨了眨，乌黑明亮的眼睛此时倒是散发出调皮的光芒。
她道：“爹爹，您说我和秦烨有什么交情，他能把这种掉脑袋的事情跟女儿说，纵然是您和秦将军交情不浅，怕是秦将军都不会向您透露半分吧。”
沈子宁还是不信，不信他一向愚笨的小女儿此时竟然能猜得透朝中之事，他一脸怀疑的问道：“若不是有人和你说，你能猜得透这其中的事情？”
沈允祺替沈云安说话道：“爹爹，安安她最近很不一样，您怎么不试着相信安安一下，秦将军虽和您交情不浅，可未必事事都会和您说的。”
虽然他也疑惑沈云安怎么能说出这种连他和沈子宁都琢磨不透的事情，可他的心还是无条件相信沈云安的，自然会替沈云安说话。
沈子宁听着沈允祺的话仔细斟酌了一会儿才道：“宁王府迟迟没有在众多皇子之中做出抉择，看来有的人真的要等不及了，这次是将军府，下一次就是我宁王府。”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宁王府此时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沈云安道：“爹爹，您是端孝姑姑的哥哥，是天启帝一手扶持的宁王，您的君只有天启帝一人，将来不论是谁即位，对宁王府的态度永远都只有一种。”
不论是谁即位，宁王府都活不过几年。
这是一个死局，所以沈云安知道，她若想保全一家，必须将秦烨拿捏的死死的，合作也好，利用也罢，对她来说都一个意思。
几句下来，沈子宁已经对于沈云安有了非常大的改观，一改先前对沈云安很不耐烦的样子，倒是多了些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