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四十九名

公司四位老员工的离开着实让这个部门的人心里都难过了好一阵，特别是黄茜说的，这个公司没有人性，对于一些尚未结婚又对人权有着极大追求的年轻员工有着极大的冲击力，有两个甚至第二天就提出了辞职，辞职的原因很简单，工作十多年的老员工说开就开，这样的公司太没有人情味了。
还有几个心思也开始有了动摇，想着跳槽去别的公司，工作上也是出了不少偏差。
吴湘心情也不好，面对这些犯了错误的员工劈头盖脸一顿骂，但是她太低估了这些年轻人的脾气，被她刚骂完出去还不满半小时呢，邮箱里辞职申请就已经到了。
一连几天，吴湘部门有四个人提出了辞职申请，这样的离职率让上层领导也不得不引起重视。当吴湘再一次站到陈副总办公室的时候，陈副总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什么离职率这么高就是部门领导的不作为，听得吴湘阵阵头大。
陈副总在那骂了十多分钟，终于停了下来，吴湘看了陈副总一眼，然后说了一句：“你们把老员工开了让他们觉得在这个公司工作没有安全感，所以才走的。”
“那你是在质疑公司的决定？”陈副总瞪着眼睛看向了吴湘，一脸的不可思议，没想到吴湘会这么说。
吴湘摇头，面对这个陈总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疲惫感，她其实很羡慕黄茜能够这样大喊大叫把自己心里的不爽全都发泄出来，而她不行，正如大多数的八零后一样，她有房贷要还，有孩子要养，有公婆要侍奉，有父母要孝敬，她没有选择，只能站在这里听领导的责骂，即使对于公司这一次把老员工全都开除的举动十分的不赞成，她也不能说一个“不”字，这或许就是一个临近中年的普通人的悲哀。
“陈总，您放心，我一定尽力劝说这几个员工留下来，如果执意要走，我也会招到更加优秀的员工！”她终究还是说出了一句不得不说的话。
当她再次走出这个办公室的时候，吴湘只觉得自己肩头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她强打起精神，抬起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吴湘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主管当的，一天天的不是在跟人聊离职的事就是在劝人留下来，把人事经理的事都给揽了过来。
四个人，她成功地劝回了三个，还有一个说什么都要走。吴湘无奈只得再跟人事那边沟通继续招人的事情。
一番口水仗打下来，吴湘也是累的不行，趴在办公桌上，刚想闭眼养养神，手机微信的消息声传来，她猛然间惊醒，然后将手机拿起。
张老师三个字让她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这一次张老师是直接私聊的吴湘，发过来的是一张照片，照片应该是张老师趁着学生上课的时候站在窗口偷拍的，大家都在认真上课，可是她的平安，却是躲在书后面睡觉！
吴湘都愣了，自己这儿子真的是与自己给他预设的道路越走越远，上课睡觉，这种在她心里只可能在那种三流大学课堂上才会发生的事情，竟然会这么真实地发生在一个小学生身上，这小学生还是她吴湘的儿子。
她连忙拨了个电话给了张老师，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了张老师一声无奈的叹息，“平安妈妈，这事儿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以前平安根本就没发生过这种上课睡觉的情况，他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格外地疲惫？后天就要进行单元测验了，这样子，恐怕要跟小胖齐头并进了。”
吴湘在电话里一阵语塞，除了跟张老师道歉说不好意思以外，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电话挂断，她想起了自己儿子在家里那次睡觉口水流了一作业本的事情，眉头不禁皱起，“难不成自己对孩子太严格了？孩子睡得少了？”
但是很快，这个难得的反思就被吴湘给否定了，“不可能，自己和自己的弟弟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的学历可不低现在工作也都是不错的。”所以，她坚信自己的教育方法是没有问题的。
她把照片转发给了赵平，很快，赵平就回了一条信息过来，“你看，这把孩子给累的，上课都睡着了！”
“没出息！”吴湘骂了一句，“这孩子真是遗传了他爹，一点都不带走样的。”
平安的单元测验很快就到来了，单元测验的分数第二天就出来了，张老师照例将学生的成绩都发在了群里，原本以为儿子在自己这样的严格教育之下好歹能够前进个两名三名吧，可惜，当她看到自己儿子前面的序号赫然变成了四十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快要气晕过去了。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真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用尺子比划了一下，没错，的确是自己儿子的名次，第四十九名，而且分数跟赵小胖的总分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其实赵平安跟赵小胖都是倒数第一，而之所以赵平安的名次排在前面还是因为他学号在前面。
赵平安不敢回家，拿着电话手表通知了自己的爷爷奶来拯救自己，当李美琴和赵国强赶到学校的时候，对着孩子是又亲又抱。
“哎哟，我的乖孙子啊，你可想死奶奶了。”
赵平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小小年纪还有了黑眼圈，这把两位老人给心疼地不行。
赵平安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爷爷奶奶，很是委屈地说道：“我这次没考好，不敢回家，爷爷奶奶，我要去你们家。”
李美琴还不知道自己孙子到底考了多少分，满不在意地说了一句：“嗨，不就是一次考试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去爷爷奶奶家玩两天，你妈能说什么！”
倒是赵国强多了个心眼问了一句：“你考了多少啊？”
“四十九。”平安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啊？四十九分？这也太低了！”赵国强喊了起来。
“不是四十九分，是四十九名！”
“这，这也没好到哪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