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科考

溪娘對李靜淳深深感激，不然她就會被帶去賭坊了。她的性格絕對不會背叛李靜淳，李靜淳也正是因為前世看準了她這一點，信任有加。要不然只要拿到這本書，何必非要她當老板，又不是不能找別人開店。
但正是因為被信任，溪娘才一定要寫下賣身契，不然她絕對不敢要李靜淳的銀子。
她聽得出李靜淳想要開店，而且不方便出面，讓她代為打理。被李靜淳救下，如此大恩，她願意肝腦塗地報答，自然願意為李靜淳經營店鋪。但如果不變成李靜淳的自己人，她也不能放心。
“溪娘堅持如此，那我就收下了。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李靜淳看見她堅定的眼神，收下了賣身契，轉而望向一邊的孩童說道，“年紀不小，讀書了嗎？”
溪娘咬唇搖頭，“家裏都被他爹輸光了，負擔不起私塾的學費。”
“溪娘如果願意，就讓他當我弟弟的伴讀，跟著我弟弟一起讀書。我們葉府的學堂比尋常的私塾要好。不管是讀書習武，他跟著我弟弟，不會虧待他。”李靜淳淺笑。溪娘既然惴惴不安，那她不妨就讓她安心一點。
一聽李靜淳這句話，溪娘喜出望外，連忙感激說道，“謝謝小姐恩典。能跟少爺一起讀書，那是他的福氣。松仁，快謝謝小姐。”
“謝謝小姐。”孩童一聽說能夠讀書習武，眼睛也是一亮。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奢望。
從溪娘家裏出來，宛秋和茗畫都是一臉唏噓。
“小姐，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人，把自己妻子賭給別人，自己倒是死了一了百了，留下孤兒寡母，要不是遇到小姐，他們的下場還真難說……”宛秋感慨說道。
茗畫一臉佩服，“小姐，您就直接給了她五百兩銀子啊。五百兩，幸虧她把賣身契交給您了，不然我都要替您擔心了。”
李靜淳不由輕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不知道她的為人，我也不敢用她。溪娘確實可憐，女子如果所托非人，一世悲劇。”
兩人都對李靜淳絕對忠誠，也不問她是怎麽知道溪娘家裏有那本書，在她們眼中，小姐最近這一段時間的所為，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咱們小姐就是這麽厲害。
“小姐，咱們接下來去哪呀？”茗畫問道。
李靜淳抿唇一笑，“陸公子上次離開曾經留下住址。眼看著快要開始科考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銀子參加科舉，咱們去看看，若需要就資助一二。”
“小姐今天真是散財童子。”宛秋掩嘴一笑。
從青柳巷子出來，走到城郊一處偏僻破落的農家草屋，陸清明坐在籬笆裏面讀書，他旁邊一個老婦人坐著縫補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衣衫，看見兒子讀書，臉上浮現欣慰的笑容。
看見李靜淳主仆仨人突然出現，陸清明先是一楞，隨即放下手中的書，快步迎了出來，“葉小姐，你怎麽來了？”
“聽陸公子的語氣，似是不歡迎我？”李靜淳淺淺一笑，平添幾分俏皮。
陸清明瞬間面紅耳赤，連連擺手，“不不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葉小姐能來，陋室蓬蓽生輝。只是沒想到葉小姐竟然會親自來這種地方……”
“快要科考了，我來看看咱們的大才子備考的怎麽樣。”李靜淳彎起唇角走了進去，轉而對著老婦人笑道，“夫人您好，我是陸公子的朋友，冒昧叨擾，還請見諒。”
宛秋和茗畫立即將手中提著的水果補品等遞給老夫人。這都是李靜淳前來拜訪準備的禮物，她可不會空手上門。
老婦人驚喜站起來，就要給李靜淳作揖，“是……是那位葉小姐吧，歡迎歡迎，沒想到您會親自來看望我們清明。這麽多東西啊，破費了……上次多虧你幫忙，葉小姐大恩大德，老婦謝謝您了。”
“夫人言重了。我對陸公子一見如故，能夠交到陸公子這樣的朋友，是我的運氣。”李靜淳連忙扶住她，攙扶著她坐下說道，“夫人可別給我行這麽大的禮，陸公子已經謝過了，不用這麽客氣。”
老婦人對李靜淳非常感激，情緒激動，李靜淳好一番勸慰才讓她老人家緩和下來。
“下個月就是科考，陸公子準備的怎麽樣？報名了嗎？”李靜淳美眸澄澈。她記得前世陸清明就是因為湊不齊考試的銀子，差點沒有參加科舉。
陸清明看了一眼老婦人，神色有些慚愧，“今年我不打算參加科考了。一來交不起考試費，二來如果僥幸考中，就要去京城參加復試，娘親病剛剛好，如果我不在身邊照顧她，只怕……”
“清明，娘不要緊，你去參加考試，娘不需要你照顧！”老婦人連忙說道，“為娘病已經好了，你要好好準備科舉，銀錢不用擔心，娘來解決。”
陸清明搖搖頭，“娘，兒子打算好好讀書，三年後再科考。更何況家裏是什麽情況我還不知道嗎？娘親又去哪湊銀子。”
科舉三年一次，錯過這次，陸清明就要等三年。
“娘還有壓箱底的銀子……”老婦人急了，情緒有些激動，眼眶淚光點點，“你可不能因為我耽誤自己……”
李靜淳終於想起來了。壓箱底的銀子自然沒有，前世陸清明得以參加科舉，是因為老婦人背著他，把自己賣身為奴。不過那戶人家並沒有虐待老婦人，尤其是得知陸清明考中之後，更把老婦人奉為座上賓。陸清明功成名就回來，也對那戶人家投桃報李。
一個慈母的殷切期望，可以為子女犧牲一切。
眼前這位老婦人，和自己的娘親何其相似。前世娘親也是為了自己，葬身火海。
天下間慈母的心都是一樣的，李靜淳心下一軟，即便陸清明日後不可能高中，看見這樣的娘親，她也要忍不住插手了。
不為別的，只為這個和自己娘親一樣的母親。
“老夫人說的不錯，陸公子應該去參加科舉。這一百兩銀子，應該夠陸公子鄉試府試殿試和進京的花銷。”李靜淳從懷中掏出一張百兩的銀票遞給他，淺淺一笑，“老夫人的安危也不用擔心，我會派兩個婆子來照顧。將老夫人交給我，想必陸公子可以放心吧？”
陸清明連忙將銀票退給她，“葉小姐，上次我就欠你銀子未還清，萬萬不能再要你的錢。”
“對啊，你上次還欠著我的銀子，所以你必須參加科舉，不然陸公子打算什麽時候才能還得起這筆債呢？”李靜淳故意說道。
陸清明正色說道，“在下給人寫寫算算，賣賣字畫，兩三年間也是能湊夠銀子，絕對不會賴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