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祝你前程似锦啊（1）

江鉴走进水岸居，朝窗边的四人座扫了一眼，倒是没再看见刚刚那个红裙女子。
他也并未在意，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径直上楼走进了“风月”包厢。
卫博文起身拉开一旁的座椅，圆滚滚的肚子撞了下桌角的边沿，晃了晃。
谄笑连连：“江总，这总算把您盼来了啊。”
江鉴看着这满满当当一桌的人，几不可见皱了皱眉。汇报会上的各部门管理除了卫博文，其余的一个未见，剩下的都是些生疏面孔，想来怕都是些跟着卫博文做事的人了。
卫博文想进东洲，这点他是知道的。
东洲集团是江鉴的爷爷江世珩一手创立的，发展至今已有四五十年。集团渉业范围包括了建安、装修、物业管理、物业投资、酒店开发和管理等，东意便是东洲旗下分管建筑设计的总部。
要不是江晴决定和她先生移民国外，爷爷又听闻他刚刚调职去了A大任教，他怕是怎么也不会和这种商业上的事情打交道，更别提会接江晴的职来管理东意了。
他和这个堂姐从小到大就没正经说过几句话，这回她倒是在走之前跟他交代了一句“装饰部的卫博文也是老员工了，你要是觉得可以，就让他去东洲吧。”
去不去东洲，也不是他一句话随随便便就行的事。
后来公司汇报会之后，卫博文说是大家想跟他一起吃个饭，还十分正式的给他发了封邀函。江鉴这初来乍到刚接手，和负责人们多沟通交流也是应该的。不曾多想便答应了，没想到来了才发现，只不过是一场装饰部的单独邀请。
卫博文和项目负责人、设计师们七嘴八舌跟他说着公司的近况和一些发展问题，江鉴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对一些内容提出几个问题，得到解答后对人礼貌颔首谢之，一点也没流露出对这场饭局的不满。
众人见他这般温润如玉的模样，本心里的几分紧张担忧也拂之而去，聊天内容也愈发大胆起来。
卫博文：“米诺真是不择手段，水岸观堂这么好的项目，硬是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还有上同，时筝那丫头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般做事迟早是得吃苦头。”
一负责人接道：“那也不看人家什么家世，可有的是底气呢。”
卫博文举着酒杯朝他示意，随后一饮而尽，转头对着江鉴说道：“江总应该不清楚这几家对头的来历吧？那上同的时筝——”
他话还没说完，酒桌却倏然一静，卫博文才发觉自己刚才说了句什么。
对着新上任的老板说他不清楚竞争公司的底，这不是摆明了不给他台阶下吗？
卫博文额角顿时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连忙给自己又满了杯酒，起身抬手：“一时口误，口误，江总，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江鉴杯酒未动，如玉骨扇般白皙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不知是作何意。
卫博文内心惴惴，又试探道：“江总...？”
他听闻举杯，在空中和他虚碰了一下：“无妨，我开车，酒就不喝了。”
众人松了口气，见他嘴角仍挂着丝笑，似是对这点插曲一点没放在心上，不禁对新老板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
......
水岸居一楼。
虽说是免单，但服务员仍将账单递给了他们。
时筝看着这单上六位数字，连她这样出手阔绰的人，也对这一顿饭的开销忍不住暗暗咋舌。
何让坚持要把那瓶没开封的罗曼尼康帝带走，在服务员幽怨的眼神下迅速开了盖：“呐，你们经理自己说的免单，这红酒反正都开了，你们也卖不了，我就带走了哈。”
沈楠被他这光明正大的占便宜弄得有些丢脸：“…你怎么不直接把水岸居抢劫了算了？”
何让瞅了瞅服务员，探头问道：“可以吗？”
...还真没见过抢劫前先经过人家同意的。
时筝懒得搭理他的傻子行为，任凭何让胡作非为，反正丢脸的不是她。
夏芷给她发来一条微信。
夏芷：时老师！好像出事了！
后面紧跟着发来一条ffdesign的论坛匿名帖子分享：《屡遭拒改方案，上同设计事务所实在黑心》。
时筝：我看看。
她眼皮忽然直跳，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短短几十秒的功夫浏览了一下帖子，她连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开始凉得发抖。
全文以第一人称控诉了上同设计事务所的设计师多么多么的黑心，谴责对接的设计师在交完第一稿方案后便要求“我”签订合同并付清全额设计费，随后便开始屡次拒绝修改方案，甚至到后来连事务所的电话都打不通。设计费用金额高达将近三十万，如今除了一纸合约和几张简单的方案图纸，一无所得。怪自己当初太过相信这所谓的“A市金牌事务所”的招牌，仅口头约定了改稿至满意，却不曾在合约中加以修改。实在没想到上同不过是个挂羊头卖狗肉，毫无信誉的垃圾事务所。
文后还附了两张证明图，有楼主“万潮御官山”的房产证，但相关信息都被打了马，无从辨别真伪；一张上同在乙方处盖了章的合同节选，防伪线的白色缺口干净清晰，倒确实是上同的公章。
帖子的发布时间在两小时前，但阅读数量却早已突破100000+，底下的留言数量都将近上万条。
asdfg：看完我只想说，有钱真好，一平一千块的设计费说全款就全款。
孤寡的蛙：上同就他妈恶心，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规定，签了合同就不改方案？设计师改稿还他妈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哈哈你个傻丫：[回复孤寡的蛙]天经地义个锤子？爷的id就是用来骂你这种二百五的，合同都签了还改个毛，不然签合同作甚？
孤寡的蛙：[回复哈哈你个傻丫]看清楚帖子内容没？是上同和楼主口头上约定了改方案，但签了合同就翻脸不认人！这种垃圾骗钱公司还不该倒闭？
一路向西：上同不就是向来用这种一口价手段满足有钱人的求异心理吗？楼主这一套房都得半个亿，还计较这三十万设计费？
违规昵称lkjhgfdsa：有钱人的钱不是钱？不过不改稿这事儿就离谱，我姑家还是找上同的时筝做的呢，一平一千五/抠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时筝当时也是不改稿，要不是后来装修效果好，我姑大概就要一把火把上同烧咯。
瑶瑶公主：我看现在越来越多的设计师都成交即定稿了，这种风气都是从时筝开始带起来的吧...作为乙方不履行职责就知道要钱，就恶心到家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