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长歌不再：真相

在云歌烈焰般怒视的目光下，顾桢起身活动了活动发酸的筋骨，放松神情向阿C勾动手指，平淡不惊道：“走吧，扶我出去，这么暗黑无光的地方本来也不适合我。”
“嗻！”阿C立马扔下手中的笔，十分配合地迎了上去。
“站住！”直到顾桢走过了大厅，一路尾随的云歌才颇为心机地在众目睽睽下反问她，“火烧审判司也是你干的吧？”
嘈杂的大厅里因为她这一句话，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桢停住脚步，半晌才回过头，淡然一笑：“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不过，要是想找案件线索，我倒是兴许能提供。”
“你！”云歌气急败坏瞪着她。
“还有，”顾桢低头俯下身，蔑视了她好一阵，才悄声嘲讽，“再这么针对我，我会以为你对我这两天的经历妒忌过深，也想进监狱里蹲蹲。”
而后，她缓缓抬起身，头也不回的冷酷留下一句警告：“听着，我随时能把你拉进我呆过的地狱！”
走出审判司的刹那，门口拥挤的各大媒体已然跃跃欲试，数十个话筒将顾桢团团围住，恨不得径直怼在她的脸上。
“顾小姐，请问最新的证据是否能完全将你的嫌疑排除？”
“请问审判司在之前的审讯阶段有没有对你动用非常手段获取证词？”
“之前审判司的证据查验中，为什么没有找到连接雷管的手机电路板？”
“审判司昨夜的大火是否刻意烧掉了很多能证明你无罪的证据？”
“......”
最新的证据？手机电路板？
顾桢简直不敢想，只是短短两个小时的审讯过程后，媒体的舆论点竟能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连审判司的火灾居然都成了有利于她的洗白点。
不过她深知，在她本人都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任何带有漏洞的发言都有可能为自己，甚至审判司，带来难以消除的负面影响。
因而，在她还想保住自己在审判司这个铁饭碗的同时，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微笑，沉默不语。
阿C已经竭力帮她拦阻下大部分媒体的狂轰滥炸，可惜依然有不少后继之人推搡着将他们二人挤到记者大军汇集成的人海当中。
“有什么问题还请来办公室问我吧，线索是我找到的，她不清楚。稍后也会有审判司发言人为大家解决更多疑惑。”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桢吃惊望去，发现沉逍刚好替她挡开了媒体穷追的镜头，从记者接踵的洪流中斩开一条迤逦道路，向她从容走来。
顾桢刚想开口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开口的话先被他摇头截住：“你先回家，这件事之后再说。”
她环顾了一眼跌跌撞撞的人群，生怕一会儿又要发生什么大型踩踏事故，只好听话点头，退了出来。
只见人潮簇拥着重新将沉逍堙没在漩涡正当中。
......
晚八点，沉逍家。
顾桢抱着外卖送来的炸鸡桶看了一晚上的新闻播报，这才明白早上突发的反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沉逍在她被审判司逮捕后，利用各大报社记者围堵在审判司门口的时机，直接向媒体曝光了自己昨日深夜在地铁站内轨道上发现的线索。
一只烧黑的手机电路板，几根烧断的手机电线，这两条证据足以证明，地铁爆炸案的炸弹并不是之前所断定的定时炸弹引爆装置，而是手机遥控的IED炸弹——通过手机震动原理来引爆雷管。
“据悉，由审判司委员会长沉逍先生透露，绑在地铁墙柱上的定时遥控器极有可能只是罪犯运用的障眼法，上面并没有采取到任何指纹作为直接证据。相比之下，地铁轨道上发现的连接着雷管的手机电路板，则证明当时爆炸物的具体爆炸装置为手机遥控的简易爆炸装置……”
沙发上躺卧的阿C将电视的音量调低，又灌了一瓶可乐，抓起一只翅根，这才发表他的长篇大论：
“教授这么做，难道是为了给总司长施压？毕竟线索通过媒体曝光后，这件事的进展就由不得几个高层像之前那么决断了。现在绝对只能重启调查，不能再抗推你一个人。”
“现在你倒是分析得头头是道，审讯我的时候，那张嘴是被胶水粘住了吗？”顾桢作势踹了他一脚，一脸不满。
“别别，你听！”阿C赶紧躲到沙发后，又把电视音量重新调高。
“…以后的搜索方向也会重点偏向于手机遥控爆炸，扩大搜索到附近范围内当时通讯过的每位市民。”
“这话居然是从咱们总司长嘴里吐出来的诶，这也太离奇了吧！”看着电视机里审判总司长口不对心的念稿发言，阿C简直都替他尴尬。
“好了好了，不早了，你快回你家吧。”
顾桢好不容易才将阿C打发走，心里却并不开心。
她之前居然误会沉逍了。她以为的背叛，其实是沉逍默默在背后为她拼命。
而沉逍为了替她洗清冤屈，很明显得罪了其他高层，以后在审判司的职业生涯也绝不会太顺。
可她冥冥之中又有种预感，这件案子不会就这么被轻易解决掉。
她正蜷缩在沙发上愣神，忽地门锁开了。她回头看了眼表，时针刚好指向九点。
“今天这么晚才开完会啊。”顾桢赶紧放下怀里的炸鸡桶，起身去厨房准备煮饭。
沉逍挂好了外衣走进客厅，倒咖啡的时候不经意揉动着太阳穴：“嗯，李承泽议员被审判司传唤审讯了。”
“啊？因为他当时在打电话吗？”她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出来，今晚打算做蒸鸡蛋肉卷。
沉逍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鸡蛋，朝她和煦一笑，半带揶揄：“还是我来吧，你不是潜逃了一天都没好好睡觉吗？”
“说好的一人一天啊！”她又重新拿出两个鸡蛋，“而且，手机电路板和电线是你深夜又折返回地铁站找到的线索，那你不是也没有休息好吗？”
沉逍挑起一侧眉梢，看她在工作台上忙碌了好一会儿，才饶有兴致地开口调侃：“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心里藏不住事。想问我关于线索的问题吗？”
顾桢放下了手中的打蛋器，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最后索性严肃起来正视他：“教授，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救我。但是，有一点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跃过审判司直接曝光给媒体很可能要受行政处分的。”
沉逍左手托起下巴，唇角连带着向上微微一抬：“我的行政处分倒是没有收到，不过小桢你，可能要被调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