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老司机

年轻人的眉毛向上抬了一厘米，他不知道所长这个科学界的鬼才又在打什么主意，当下问道：“您想干什么？”
“实验啊实验啊！”所长激动地重复了两次，“你知不知道这场天灾的真正原因？”
年轻人摇头。
“你知不知道怎么去预防这种灾害？”
年轻人还是摇头。
“你知不知道这些陨石是从外太空的哪里过来的？”
年轻人不摇头了，而是咽了口唾沫，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指示如此匮乏，眼前之人不愧是科学界共认的鬼才！
所长强压兴奋：“阿姆斯特朗是第一个踏上月球的人，某种意义上他成为了伟人。亚联邦古代有个皇帝兴建陵墓，用水银浇灌了庞大的土地，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个伟大的人！如果一个人在一个大事件中成为了‘第一人’，那么他，将会被后人传颂！”
年轻人恍然大悟：“您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没错！”
“可您为什么不用天文望远镜呢？”年轻人不解，“那不会更直观么？”
“你懂个屁！”所长一巴掌拍到年轻人后脑勺上，杨青云看得偷着乐，心说这下能确定真的是董新的熟人了，这种独特的教训人的方法，只有他俩才会下意识使用。
所长接着道：“热气球能上升到人类不穿戴任何保护服装下的极限高度，那是人类直接接触新陨石的最好机会懂不懂！”
年轻人揉着后脑勺，念叨着懂了懂了，拨通电话：“老板，哦所长有个要求……对就是现在，他想要热气球，说是越多越好……”
年轻人打完电话，如释重负：“老板同意了，热气球在临近海岸线的地区就有，数量绝对够您想要的，这么空的路况十五分钟就能到达，只是现在的情况我不建议您去，可能会有危险。”
“屁话！快带我们去！”
年轻人不敢再说话了，生怕又挨骂，惹不起躲得起，年轻人告诉队员们行进路线，自个儿干脆移动到船舱门边，欣赏这场绝世天火。
所长脸上还有着怒气，可他因激动而虚握住的拳头上，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缓缓抬了起来，伸得笔直，他在做“OK”的手势。
杨青云乐了，貌似不正经的老东西居然还没忘计划，什么近距离接触陨石，分明是想趁着混乱离开北大西洋联邦，也亏了年轻人和他背后老板对科研领域的不熟悉，再加上所长在科学界以剑走偏锋闻名，即使所长提出想要坐火箭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恐怕年轻人的老板也只得同意。
一幅诡异的景象在海面上发生着，五颜六色的游艇从远处驶向海岸线，彩色旗帜在海风中飘扬，游艇与游艇间的距离相差无几，朝岸边扑来，每艘游艇甲板的最前方都有人在眺望，整个行动充满了喜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夕阳红旅行团。
除了年轻人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甲板上的空勤团汉子们是在观测，以防岸边出现什么突发情况，这么想来，年轻人还是挺可怜的，只有他还以为所长又要为科学研究作出贡献，此等大无畏的精神令他热泪盈眶，若不是使命在身，他都想追随所长而去了。
众人很快上了客车，客车也是残破不堪的模样，有的被陨石从中间一刀两断，有的车厢处有明显的摩擦痕迹，寻常电脑主机大小的陨石竟将地面破开一个洞，杨青云用电筒照进去，深不见底。
所长一边登上客车阶梯一边说：“马上叫人来挖这块陨石，咱们动作快点儿，争取十分钟到你说的地方。”
十分钟？年轻人皱眉，这时间也太紧了，虽然五十二区的确距离海岸线较近，可他计算的十五分钟是在加入了规避陨石袭击的情况下，除非……
年轻人心里一咯噔，不仅是他想到了可怕的可能，更是他看见所长没有坐在座位上，而是径直奔着驾驶位去。
众人盯着所长，后者大吼：“发什么呆？车毁了就挤挤，赶紧上来！挑几个开车的好手跟我走，掉队了我可不管啊！”
所有人登车完毕，所长二话不说关上车门，在登车途中他已经熟悉过驾驶位了，右手一拍档，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客车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方才还静如处子，此刻如野兽出笼一般咆哮着往前冲去。
车上众人身子一个趔趄，没把所长的话当回事儿的队员摔在同伴身上，若不是现在人挤着人，只怕刚才那一下他的脸会和车厢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所长兴奋地开着车，左弯右拐操作着方向盘，不时来个刹车玩儿个漂移，也亏了这些专用客车动力十足，所长将毕生学来的车技运用得如有神助，他情不自禁地哇哦了一声，众人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
虎，太虎了！
科菲低声地自言自语：“开这么快干什么，慢点儿不行吗，又不是特别赶……”
“我倒觉得没什么啊，你们都觉得太快了？”
杨青云习惯了这种开车方式，和董新差不多，表面平静似水，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简直像换了人一样。
科菲看了他两眼：“长官，别撑着了，您的脸色都变了……”
是的，杨青云只是精神上习惯了，身体仍感不适，他的胃在翻江倒海，可杨青云努力维持着镇静，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科菲好言劝谏：“长官，您就别忍着了，别说您了，我都有些受不了，这儿没外人，想吐您就吐吧。”
杨青云瞟了他一眼，抓着扶手移动到窗边，他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吐了起来。为了防止呕吐物飞到后面的座位上，他选的窗户在最后一排，后面客车的空勤团成员只看见前方飘来什么东西，那东西如丝般润滑，从车窗处飞到路边，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
尽管所长把客车开出了F1赛车的气势，可不得不躲开坠落陨石的情况让车队还是花了十五分钟才抵达五十二区。
杨青云面色如常，第一个下车，刚站稳，他一个没忍住又吐了起来，随后下车的众人被这一幕刺激了，又听见哇哇地声音，纷纷弯腰大吐。只有少数人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平复下心情，叼着烟点燃，试图冲一下那股难闻的气味儿。
所长皱眉：“你怎么回事老弟？这就受不了了？”
杨青云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比这还要晃的车都坐过，怎么在这里就吐了呢，不会是年轻人准备的食材有毒吧？加了些催吐剂什么的。
转念一想，杨青云明白了，是气味。陨石带来的烧焦味本就不好闻，再加上他们乘坐游艇的地方原本是一片商用沙滩，所长紧急要求下，年轻人只有派人快速清场，把逗留在海滩上的人赶了出去，剩下的桌椅板凳却没能带走，而那些东西是塑料制的，陨石有高温，掉在海滩上可不得把塑料融化么？
就是这个味道，再加上所长的狂野车技，才导致了人们的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