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陶氏

皇上自从上次遇到刺客，便不再轻易露面。太皇太后召了几次，皇上去了，也是待不到半个时辰，便急着要回帐篷内休息。成嫔等几位嫔妃去了，也是被魏公公各种理由阻止。到是德嫔平淡的很，她心中清楚皇上整天待在帐内的原因，所以也不去打扰。
少了皇上带头打猎，众人都无所事事，显得懒懒的。孝庄无奈，只好让凌云准备回京。
回去的一路上，各家公子王孙也是私底下抱怨此次秋狄的无趣。老成的官员自然是考虑皇上的安全多些，对早日回京也是深表赞同。
经过大半个月，终于回到了紫禁城。
锁茵觉得连日坐车，身子累的很，所以一回到荣王府，便要沐浴更衣。然后让如雪将院子里的猫儿鸟儿的都赶出去，她要好好地睡一觉。其实不只是她，秋狄回来的各家小姐夫人都是劳累不已，嘟囔着下次不再去了。可是真到了明年，太皇太后的懿旨一下来，又都忘记今天的劳累，兴高采烈地跟着去了。
这天天气不错，太阳好的很，所以空中飞着不少小虫子。几个小丫鬟拿着拂尘在屋内小心翼翼地赶着虫子，以免这些虫子飞到福晋的身边，扰了她休息。
恰好此时，梨香带着淡月进了屋。见了此景，便小声地问道：“福晋可是睡了？”如雪低声笑道：“侧福晋来了？快坐下。”说着，挪开凳子让坐。“可不是，福晋一回来便要洗澡，换衣服。洗完澡，头一挨着枕头便睡着了。这几日都是睡的昏沉沉地。来福还在院里呢，看着些猫儿狗儿的，免得它们叫唤，打扰到了福晋休息。”说着，如雪又是让茶。
梨香接过茶，也不喝，放在桌上，笑道：“可见是累坏了。对了，你们这院里还有猫儿狗儿的？我不是吩咐过不许人在府内养这些小东西吗？”如雪笑道：“这些猫儿狗儿的，都是后面院子里的小陶氏养的。”
梨香听了，笑道：“原来是她？”转头对淡月道：“”瞧瞧，我竟然不知道这府内还有人养了猫儿狗儿的。”如雪笑道：“福晋也喜欢猫儿，只是对猫儿过敏，所以不敢养，又见小陶氏孤零零的。又不忍让她不养这。每回那几只猫来了，我们也只能将其赶走，也不伤它们。”
梨香听了，也不言语，坐了一会儿，便要离开。如雪要留，梨香只说有事，下次再来看望大福晋。
梨香出了锁茵的住院，便带着淡月和几个丫头到了小陶氏的住处。这个小陶氏原是府内的丫鬟，因有几分模样，便被凌云收进了房，一年不到，便偷瞒着众人，生下了一个女孩儿。锁茵见是女孩儿，便没有听从李奶娘的话，伤害那个女孩。可偏偏那女孩命不好，长到三岁多，一日乘着身边人不注意，竟然想拿她母亲梳妆桌上的剪刀玩，谁知打翻了桌上的东西，自己也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下来，被自己拿在手里的剪刀刺死了。自从这女孩儿死后，小陶氏便脑子不正常，整日说看到女儿在屋里跑。众人见她疯疯癫癫的，也没人理她。
梨香刚踏进小陶氏的屋子，便被一股浓浓的刺鼻的味道薰的头晕。虽然是大白头，可是屋内的光线却是暗的很。梨香四处张望寻找小陶氏的踪影。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凳子桌子全倒在地上，绣有花间粉蝶飞舞图案的帘子也变的又破又脏。床上的被子破的里面的棉花也露了出来。
忽然有人唱起歌来，梨香寻声找去，在一个墙角发现了脏兮兮的小陶氏。梨香使了个眼色，后面的几个丫头立刻上前去扶起小陶氏。那小陶氏双手被人一抓，顿时哭闹起来，挣扎着要向外跑，嘴里叫喊着：“王爷，王爷，救救我们的女儿啊，救救我们的女儿啊。”那几个丫头也不管有没有抓疼她，只是死死用力抓着小陶氏，将她带到梨香面前。
梨香闻道她身上一股恶臭，便忍不住用袖子遮住鼻子。见她全身穿着破落，手上，脸上全是伤痕，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利器划的，梨香于心不忍，对身边的小丫鬟们道：“她既然如此，怎么没人来报我？去，将管事的给我找来。”一名小丫鬟听了，赶忙去了。
没多久，小丫鬟便引来一位年纪较大的嬷嬷。
梨香便问她：“小陶氏不管如何，毕竟曾经服侍过王爷，又为王爷生过一女的人，你们怎能如此对她？”
那嬷嬷努了努嘴道：“奴才们是想管来着，可是她疯疯癫癫的，谁接近她，她就对谁又打又闹的，跟着我们后面要格格。可奴才们到哪里把小格格找来，还给她呢？久而久之，奴才们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梨香怒道:“那你们为何不来报我？”那嬷嬷笑道:“奴才们报给了王总管，可是王总管也没说怎么样，所以……”
“所以你们正好就有了借口省了一桩事？”梨香知道这府内的老妪们是最难管的，自持服侍主子们久了，不免得意起来，加上年纪大了，经过的事多了，做事越发狡猾偷巧。“你们马上将这屋子收拾收拾，找几个丫头将小陶氏梳洗梳洗。”
“奴才们是王总管手下的人，没有王总管的吩咐，老奴不敢擅作主张”那婆子颇不愿地道。
梨香听了，冷冷道:“他的话是话？我的话就不是话了？”
那婆子笑道:“侧福晋说的哪里话？您的命令，奴才们自然是要听的，可是这方面，一向都是王总管安排的……”
淡月不平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侧福晋的话，你不听着照办，反到推三阻四的。”婆子见淡月怒气冲冲的，冷笑道:“姑娘，你别生气，老奴哪里敢不听侧福晋的话，只是这院子里的事，原本都是王总管来管理的，侧福晋想让老奴收拾，总得需要从库房那里拿几床新被褥来吧，老奴得先回了王总管才能办理。”
“你……”淡月见那婆子全然不把梨香看在眼里，心中又是一火。
梨香上下打量那婆子问道：“你在府中几年了？”那婆子不解，仍回道：“老奴在府中快十年年了。先前是跟着太妃娘娘的，太妃娘娘薨了，便被太皇太后安排来荣王府了。”
梨香点点头，道：“这么说，你算是府中的老人了。我年轻，所以不太懂事，有些规矩自然是要嬷嬷教的。”那婆子听她夸她，笑道：“侧福晋哪里的话，老奴……”话未说完，梨香又冷笑道:“不过，你那欺主怕恶的本事可就别教我了。”婆子听她话头一转，话里尽显讽刺之意，苦着脸辩道:“老奴哪里敢……”敢欺负您呢？话还没说出口，梨香又道:“你肯听王总管的话，却不肯听我的，你说你不是欺主？可我总觉得你用王总管来违背我的话，如果这都不是欺主，那我可就不知道什么叫欺主了。本来这府内的事确实是王总管管的。可又偏不巧了，王爷让我好好管理王府内的事务。王爷既然都说了，我也管了这王府有段时间了，按理说，嬷嬷应该早知道了，这府内王总管的话是话，我的话也是话才是。怎么我的话在别人那里都好使，到你那就好使了呢？”
那婆子一听，满脸涨得通红:“这……老奴……”
梨香继续道:“以前你怎么样，我不追究，现在你要明白，王总管有权调动你做事，我也能，你别在我面前使性子。去，告诉王总管，就说我说的，要他支出几床新被褥，几挂新帐。你在叫几个人来将这里收拾一下。明日午时，我再打发人来，若让我知道你没做，你几十岁的老脸就别要喽。”
那婆子见她如此说了，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忍着气答应着下去了。梨香见那婆子去了，再回头看看那小陶氏，见这副光景实在凄惨，叹息一番便又带着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