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游园

如今已入深秋，园子里少了往日的风采，显得十分落寞。落棠默默地走着，小贝勒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出于害怕落棠的心理，也是迟迟不肯多话。几个丫头婆子跟在后面自然是不敢多话的。
走了一段路，落棠用眼睛扫了扫后面几个瑞王府的婆子，见她们不时地在打量自己，便想到先前瑞福晋与额娘的可恶行径，对这几个婆子的眼色也是连带着痛恨。
“贝勒爷，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能不能让她们……”落棠用目光示意让小贝勒让那些婆子离开。
小贝勒不懂，笑道:“她们每……每天都会跟着我，你有……有什么话，直……直接说，就好了。”
落棠见他这副模样，着实来火，却压制下去，笑道:“哎呦，人家不想她们跟着，只想和你单独走走。”在落棠看来，那几个婆子神色古怪，就像是来监视她似的。
小贝勒看了看后面的几个婆子，尴尬道:“她们，她们都是跟惯了我的，从小到大，她……她们都是一步不……不离开我的。”
落棠见他如此固执，气的咬牙道:“你要是不让她们走，那我走好了。这个园子，你带着她们慢慢逛好了！”小贝勒听了，顿时急了:“落棠，你……你别生气，我……我来叫她们走。”说着，便走到那几个婆子面前道:“你……你们都走吧。”
那几个婆子听了这话，都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不愿意地道:“贝勒爷，咱们都是福晋派着跟着的，我们若是走开了，您万一出了事。奴婢们的脑袋都不够砍的。”小贝勒偷偷瞟了一眼落棠，见她不耐烦地看着他，他心想可不能在她面前没了面子，便正了正嗓子道:“我……我叫你们走，你们……你们就走，啰嗦什么？是……是不是我的话也不听。”
婆子们申辩道:“奴婢们哪里敢不听您的话，只是……只是瑞福晋吩咐过了。”
小贝勒继续道:“废什么话，我……我叫你们走，你们要是不走，我可要罚你们了。”
那几个婆子无法，只得离开。
小贝勒见她们走了，兴奋地跑到落棠面前去邀功:“落棠，我让她们走了。我……我们走吧。”
刚才他们的对话，落棠其实都听见了，她见他这副傻样，忽而想到今日来时听领路的嬷嬷说康亲王爷家的世子邀请他去赏画，估计是请他去当笑话吧。想到这，她忍不住笑。小贝勒见了，还以为她是因为那些婆子走了高兴呢。他要是早知道这些婆子不跟在后面可以使得落棠这么高兴，他早就赶她们走了。
两人带着几个丫头从一个亭子走到另外一个亭子。等到走到一个靠水的小榭时，小贝勒便囔囔着要休息，“累死了，咱们休息休息吧。”落棠淡淡道一声“好啊”，便坐在靠近栏杆的地方，扭过身子趴在栏杆上，望着水面出神。
小贝勒一面用手捏小腿，一面问道:“落棠，你爱不爱吃茯苓饼？你……你要是爱……爱吃，我让人送点过来。”落棠淡淡道:“随便你，你若想吃，便要人去弄好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两个丫头来了，一个丫头端着茶水，另一个丫头拿着盒子，盒子里放着做好的茯苓饼。
小丫头们还没有将东西摆好，小贝勒便急着拿了几块尝尝，嘴里塞的满满的，还不忘招呼落棠:“落棠，你……你快来吃啊，这茯苓饼……饼可好吃……吃了。”说罢，极为享受地嚼着，嗓子里还发出“嗯嗯”的声音，像是对美味佳肴的赞叹。
落棠扭过身便见他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厌恶地又转过身去，“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这种傻子，和他待在一起太累了，这要是以后都和这个傻子待在一起，不是要她的命吗？不，这绝对不可以。
远处飘来戏曲声，呜呜咽咽的。她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十分凄凉，为什么凄凉，她也说不上来，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诗来:“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她与长枫哥哥会不会？不，不会的，长枫哥哥是那般聪慧的人，她的小心思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她若借机向他表露心迹，他会不会也对她？想到这，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她有时候面对着长枫哥哥的时候，总觉得长枫哥哥有什么心事，是什么事呢？还是说装着什么人呢？她不知道。
身后的小贝勒一面大口咀嚼，一面道:“我平时很喜欢茯苓饼的，可是奶娘总是不肯让我多吃几块，每次我……我想要多吃几……几块，她就……就吓我，要……要告诉我阿玛。她……她要是告诉额娘，我……我是不会害……害怕的，额娘是最疼我的了。落棠……我看见你额娘了，她……她长的也很漂亮，和……和你一样漂亮，可是我还……还是觉得你最漂亮了。”
弱书见小贝勒那样子，觉得甚是好笑，好几次想叫落棠转过身来看看他那副傻样。可是周边站着几位瑞王府的丫头，她可就不好造次了。只能极力压制自己的笑。
小贝勒继续道:“我们王府很大的，我额娘……额娘说了，以后我娶了媳妇，就可以天天……天天带她到这园子里来玩，你……你不知道，我阿玛不……不喜欢我到园子里来玩，说什么玩物丧志，每天都叫我待在书……书房里看书，可是我太笨了，总是记……记不住。阿玛说我比蠢驴还……还蠢。落棠，你觉得我蠢吗？”
落棠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似乎听到他问了她一句什么，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小贝勒顿时一愣，眼睛开始泛红，忍着哭腔道:“你，你也觉得我傻吗？其实我……我也知道自己傻，我偷听过府里嬷嬷们的话，她们都叫……叫我笨蛋，说我……我是个傻蛋。”
落棠听他语气不对，连忙回头看他，见他嘴里塞满了茯苓饼，神色落寞地坐在那里说话。她顿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连忙上去劝道:“我没有说你傻，我刚才走神了，没听清你说什么，随口答应了你一句，你何必这样呢？”
小贝勒一笑:“真的吗？我就知道，知道落棠你……你是不会骂我傻的，所以……所以在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以后……以后肯定是……是要做我媳妇的人。我额娘说了。媳妇是不会说我傻的。”
落棠无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