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忘忧楼（1）

四月的夜还是来的很早，张华与表哥结伴来到忘忧楼的时候天空已经擦了黑，远远望去畅春楼已经灯火通明，进门的客人络绎不绝，门外有几个头戴绿方巾，身着皂褙子，脚踏带毛猪皮靴的龟奴有条不紊的将他们引入内堂。楼内不时传来，姑娘巧言嬉笑，煞是撩人。
张华与表哥被引入内堂的一张桌子坐下，收了五两银子的“茶水费”。怪不得书上说古代青楼都是销金窟，没点家底连个门都进不了。
忘忧楼从外面看起来，只是比大型酒楼布置更文雅一些。但进入建筑内部却发现楼内别有洞天。主楼只是供客人饮茶酌酒的庭院。庭院中间搭起一张长方的舞台，舞台中央会有青楼特供的乐师为大家演奏舒缓等待的情绪，偶尔也会有即兴节目活动。忘忧楼外楼地客人们聊着各自的开心事，期间有娇羞艳丽侍女从中穿行而过，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庭院内，会有几名风韵尤的老鸨穿梭在人群之中引领客人，传达哪位公子获得哪位小姐邀请，可以上到二楼接受小姐们的文试出题，考验才学。
“表弟，名帖准备了吗？”表哥凑到张华跟前问道。
“什么名帖？”
“我就猜到你没准备，放心！表哥已经都替你准备好啦。拿着！”说着表哥从衣兜里掏出两张写满字的纸，分了一张递给了张华。
张华打开纸张，发现所谓的“名帖”就是一张写满诗文和姓名的黄麻纸。
“赶紧收好了，一会有老鸨来收的。我们兄弟今天晚上能不能过五关斩六将就全靠它啦！~”表哥会心的笑道。
张华读了纸上的诗文，是首情诗，虽然比不上流传的千古绝唱，却好在用词优美、押韵。
“想不到表哥，不只学识渊博，作诗也是词藻风流啊。”
表哥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我哪有时间吟诗作对，是花钱买的。一两银子一首。”
这也行？！张华表示大大的惊讶，睁大眼睛望着表哥。
“这有什么稀奇的？哪个青楼周围没有几个靠此为生的穷书生，生意好的时候他们一天能卖出十好几张呢。”表哥已经要了一壶酒，叫了几盘小菜，吃了起来“这些自诩的文人墨客，达官显贵有几个是有真才实学的？为了博得姑娘青睐，不得花点银子。生意嘛，就是你有供我有求。呵呵”
正如表哥所说，老鸨将他们手中的名帖一一收走供众星捧月的姑娘们挑选去了。
在明代青楼和妓院是有明显区别的。妓院也就是俗称的窑子，各种影视剧中有贴切的诠释，门外站着几名打扮妖冶的女子，拿着香帕挥来挥去招揽皮肉生意。而客人进入妓院，交上一定数额的嫖资，就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女子“大保健”了。妓院服务的客人相对低端，贩夫走卒，寻常百姓基本都能消费得起。
而青楼则有所不同。被后世熟知的李师师、李香君、柳如是、陈圆圆能传为风流佳话的都是出身青楼的关系。
青楼的姑娘、老鸨会从幼年时便悉心培养，礼仪气质、琴棋书画、经史诗文。也只有色艺双绝的女子才会让达官显贵、文人墨客一掷千金、趋之若鹜。
而想得到青楼姑娘的垂青也不是光有钱就能心想事成的。进门先要交个十两八两的银子“茶水钱”。
如果没有雄厚的财力，还真来不起青楼消费。
进了场，每位客人还要备上一张名帖供姑娘挑选。划重点——是姑娘选客人！不是客人选姑娘！那是不是只要被姑娘选中，就可以心想事成“小登科”了呢too young，too simple 这只是海选。如果看过X国某声音的朋友，就可以想象导师刚刚选你入了战队，真正的‘厮杀’还在后面等着呢。
张达与张华碰了酒杯，嘿嘿笑道：“表弟，你可知近来风头正盛忘忧楼四小金枝？”
“青楼内的四小金枝？”这是张华有生第一次来青楼，眼前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如此新奇。忽然听到四小金枝的名头，自然来了兴致。
“哎呦，表弟，你要多久没来过忘忧楼了，四小金枝你都不知道。不过也是，你在家养病两年，自然也无从知晓。”张达吃惊道：“风靑靑花灵儿妙雪晴月婉羽。四小金枝，其中花魁正是如今风头正盛月婉羽，据说知县公子都在婉羽姑娘面前吃过闭门羹。这也更得文人士子青睐推崇。如果今日有幸能见得婉羽姑娘一面，自然是不需此行呀。”
被张达如此一说，张华忽然有些期待起来，和表哥碰了杯说道：“那我们就等等看，万一今天运气好呢？”
这时从门口传来老鸨地声音“哎呦，连公子驾到有失远迎，里面请姑娘已经久候公子多时了。”
只见老鸨引入一位翩翩公子步入内堂。公子样貌英俊，身材匀称，只是在左脸颊有一块不深不浅的胎记，稍微影响美观。连公子步履有力，信步走入内堂，进入内堂时，不忘扔给老鸨一块碎银，这让老鸨态度变得更加殷勤。
张华指了指远处连公子问道：“表哥，那位公子为何直接进去内楼了？”
张达看了看连公子不屑道：“他们是这里的常客，也已经有相熟的姑娘，所以便可直接受到邀请进了门。表弟，不用泄气。你如果常来花个百八十两银子，你也能有这般待遇。不过，我等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自然要以才学获得姑娘垂青，才是正道。只是花钱，没得意思。”
张华也是明白表哥这是看到人家是人民币氪金玩家，心中妒忌，嘴里泛酸罢了。
不一会的功夫，内楼里出现一阵骚乱。只见一名身着华服，身材微胖的男子被几名龟奴赶了出来，一路上拳打脚踢，嘴上骂道：“不开眼的狗东西，敢在忘忧楼撒野，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开的，给我滚！”
华服男子狼狈地躲避着龟奴袭来的拳头，嘴上同样骂道：“老子前前后后花了一百多两银子，摸一下手都不行。你们开的这是什么店？在翠红巷老子几十两银子都能睡头牌两宿。”
忘忧楼中的客人们听到华服男子地说辞，遭到一众鄙视，哄堂大笑起哄道：“有辱斯文，轰得好！轰得好”
张华表兄弟也都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一同冲着这位华服男子嘘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