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油

这一转眼就到了六年后的夏末
李承意从六岁开始给小太子吹了六年唢呐，直到自己十二虚岁还在吹，将自己吹成了皇宫的独特一景，众人竞也习惯了李承意逢年过节和李承瑞的二胡唢呐合奏。
只是可惜没人像她和李承瑞一样去学唢呐二胡，问了承德，承德含含糊糊的也觉得丢人不肯学，李承意也就作罢。
她是重活一世看淡了，自由才是最重要的，而小女孩子嘛，还是要要名声的好。
李承瑞那个奇怪的人除外，和淑妃一样有时候会蹦出几个奇怪的词汇，却并不讨厌。淑妃说一套做一套，天天说着人人平等，却安然享受着旁人伺候。
御花园中，李承意和小太子坐在石凳上，宫女太监都避之不及，李承意照例一曲吹完，小太子淡定的鼓着掌。
六年了，小太子也十六岁了，经过李承意日日摧残，他已经觉着活着没有意思，呸，已经觉得没有比唢呐更好听的乐器了。
“承意的技艺越发精进了。”小太子眉目温润，眼中满是笑意，看得出来是真心夸赞。
李承意嘻嘻笑着，又想起来六年前的新年她第一次吹唢呐吓醒了小太子，小太子那目眦欲裂的模样。
就算再不喜欢她李承意又如何，李承意背后有个爹，小太子再讨厌也只能装作喜欢。
也是能忍，被她这么天天吹还不能憋着。
“大哥。”小太子已经不叫承意妹妹了，李承意还是叫着大哥，“这是最后一曲了，明日起我就不进宫了。”
李承意低头摸着珍爱的唢呐，小太子眉微微皱了皱：“为何？”
小太子的声音还是清清冷冷的少年音色，这也是李承意还坚持称呼他为小太子的原因。
“你忘了，承德的学业结束了。”李承意好像是前所未有的开心，比吹唢呐还开心，“我是她的伴读，自然也就不用再来陪着她了。”
六年的皇宫生涯眨眼即过，李承意总算发现承德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六年前承德那番挑动李承意心弦的话她好似忘了一般，再没提过，对李承意的试探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但没有关系，李承意就非要把人捧上去不可。
小太子眉头紧皱不曾松开，李承意最看不得他这幅模样，嘉元帝也时常这副模样。
李承意打趣道：“高兴些，没人在你耳边聒噪你还不满足。”
“不算是聒噪。”小太子眨了眨眼，“你吹的很好听。不陪承德上学了你也可以常进宫……找她。”
小太子真的除了外貌，哪里都和李千秋不一样。要是李千秋别说夸李承意唢呐吹的好了，他会直接嫌李承意吹的什么东西。
小太子还让李承意常进宫找他，可算了吧，还没让李承意喜欢上他着急了么？李承意也就最开始那几个月觉得此事很有趣，后来也就例行公事罢了，谁知道小太子这么能忍，六年还不翻脸。
要是有人在自己耳边吹个五六年唢呐想把自己送走，李承意天灵盖都给人掀掉。
说起来齐流海自从知道李承意打架也很行之后时常翻墙来找李承意切磋，陆扶桑就笑着坐在墙上看，李承意让人在上面糊满了碎瓷片后他就不敢坐了。
皇后将小太子的心性还是教的很好的，就连李承意也看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他不是表面上这般温柔体贴，不善言辞。
和卫少康一道的时候还是挺能说的，一见李承意就一副三棒子打不出来个屁的模样。
“不用了，父王说我常常进宫到底不好，我们都长大了，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到底不好，承德会来王府找我的。”
来学习。
承德这六年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自然，没有贬低傅先生的意思，傅先生是个很好的先生，不歧视女子，教她们即便身为女子也要胸怀大志，就是循序渐进教的太慢了，六年下来承德也就学了四书五经，吟诗作对，琴棋。
别的？没了。
承德该学的东西还是得李承意教的，什么帝王心术，制衡之术。李承意以前也旁听过李千秋的先生讲课，她将先生讲的都细细的掺上自己的理解掰碎了喂给承德。
承德本就是个女子，要是再什么都不会，就算登基又何以服众。
幸好承德从未问过李承意为何要如此做，不然李承意还真是不好回答。
小太子红了耳朵尖：“我们本就有婚约，旁人要传什么任他们传就是。”
李承意拿一副迷茫的神色看着小太子：“婚约？我只把你当做哥哥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去退掉吧，我将来还要嫁人的。”
“你除了嫁我还能嫁谁。”小太子抿了抿唇一副受伤的模样。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嫁兄长为妻。况且我有喜欢的人了。”李承意这么些年下来还是对小太子有个几分真心在的，既然小太子不说那就她说，她以后不会来了，小太子别抱希望了，早点找下家吧。
李承意拿着唢呐干脆的走人，她讨厌动不动就装可怜的人。
“承意。”
小太子拉住李承意，将李承意压在假山上，硌的李承意背疼。
小唢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小太子目光深深，李承意微微张着嘴和小太子对视了片刻。
继而……
李承意忍不住摸了摸背，继而一弯腰从小太子腋下钻了出来。
对不起，她是挺破坏气氛的，可是背疼。
“大哥，我先走了。”李承意摆了摆手。
六年可算结束了，李承意要回家搞事业了。从前不能躲着太子走，不然承德不好做，今天开始能了。
说真的，小太子真的好……李承意也不知道怎么说，大概只有用李承瑞的话能描述出来。
好油。
李承意也不太懂什么意思，大概就是很腻味。
皇后直接拉拢他们，不比让太子费心竭力勾引李承意来的容易。李承意说的服崇王表面支持太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有婚约，崇王却不肯帮小太子哪怕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