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个小男孩

“咱们兵分两路，我先去拿份例，你把这菜端回去。”粉黛想了一会，开口道。
“好，那你快去吧。”
粉黛走后，凉菲刚准备端走八宝鸭准备回去，结果发现里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凉菲忍不住好奇，放下八宝鸭走了进去。
有动静的房间桌子上摆满了吃剩下的食物，没人收拾打扫，碗里盘里有吃剩的鸡腿、馒头，等各种菜肴，屋子里则没有一个管事的人。
凉菲循声望去，正是从高大的桌子下发出来的声音，凉菲走了过去，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躲在桌角，正拿着一个馒头啃着，见到凉菲，手中的馒头掉到了地上，整个人也站在原地不动，警惕地看着凉菲，似乎只要她一有什么动作，这个孩子就会马上逃走。
小男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手上、身上都是灰扑扑的，只留一双咕溜溜的大眼睛，紧张盯着凉菲的样子，嘟起来的小嘴，分外可爱。
“你吃，你吃，”凉菲摆摆手，向后退了一步，随后还是蹲下来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啊小朋友？”
那个孩子的防备心放下了一点，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结果门口传来脚步声，进来的正是刚刚那个宫女。
“你这是？”
“刚刚听到这里有声音我就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这——”凉菲指了指桌上的残羹，又瞟了一眼门口的宫女，窘迫地说道。
“赶紧走吧，今天尚食局的人都被调走了，她们过一会就会回来收拾，”宫女说着，眼神则在房间的里面乱瞟，似乎在找着什么人。
“好好。”凉菲忙不迭点头，又看了一眼躲在桌脚紧张兮兮的小孩。
宫女走后，凉菲缓了一口气，再回头一看，小孩已经原地站着一动不动大概半个钟了，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来，让他本来黑黢黢的面庞变得白皙了一点，透着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
他还是一动不动看着凉菲，紧张的、害怕的、见她刚刚支走了宫女，警戒的目光才淡了两分，此时他小小的袖口里，大大小小的包子馒头兜不住，掉了一地。
“呃你要带走吗？要不我帮你拿点，”凉菲被这小孩从头盯到尾，虽然这目光中有防备和警戒，但是更多的是害怕，凉菲受不住这样的目光，这样可怜兮兮的目光。
凉菲拿了几个桌子上看起来挺好的包子，走过去放在他的兜里，他也不反抗，任由着凉菲这样做，只是死死盯着她。
凉菲做完这一切以后，叹了口气，想到时间不早应该尽快回宫了，便向他打了个招呼：“我要走了拜拜，下次来偷吃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看见了。”
走到了门口，凉菲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孩还是在原地，如庙里的菩萨一般，盯着凉菲，凉菲突然觉得这小孩一点都不可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淑妃正在用膳，桌上一众的清汤寡水，半点油都没有，不是萝卜就是白菜，唯一有点食欲的就是豆干。
“这谁送来的？这怎么吃得下去？”淑妃的筷子在这些菜里来回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宫里就是这样，看娘娘您失宠了，就这样捧高踩低的。”粉黛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
“皇后算什么东西，她不过就是狐媚手段会勾引人，穷乡僻壤出来的刁民。”淑妃用筷子戳了戳八宝鸭，戳了一片放在嘴里吃着。
不过一会，一整盘八宝鸭都下了肚，淑妃喝茶漱口，一掌拍在桌子上，众人震了一震。
“娘娘，这是最后一盘了，从这个月起就没有了，”凉菲小心翼翼地道。
“什么意思，这是皇上特意赏给本宫的，御膳房还克扣不成？”淑妃一听凉菲这话就更来气了。
“是皇后，皇后向皇上说为了您脸上的伤，最好不要吃油腻的，皇上就撤了。”凉菲把吃光的碗筷收拾在盘子上，让芳儿端走。
“她这是什么东西？”淑妃又一掌拍在桌子上，正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
“容儿，把铜镜拿出来。”淑妃往内室看了一眼，淑妃身旁同样的大宫女清儿则翻了个白眼，同样是淑妃的陪嫁丫头，容儿做事比清儿细致，说话也讨喜，可是清儿总觉得她不对劲，对她越来越不爽。
淑妃接过铜镜，看着自己脸上还未痊愈的伤口，恨恨道：“本宫这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淑妃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虽说脸上的伤口正在日渐痊愈，但是依然不见好，看着皇后得宠，她也心急如焚。
“娘娘，您不要着急，养一阵子就好了，您就能重获盛宠。”一旁的云儿安慰道。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淑妃原本也算是个性子沉稳的人，但是大半年过去了，脸也不见好，皇后愈发得宠，皇上连新纳进宫的美人看都不看一眼，天天与皇后待在一起，日子一长，中宫诞下龙嗣是迟早的事情，若是如此，皇后培植的新势力必将崛起，淑妃想起了母亲上次走时的忠告，让她诞下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会不会是这饮食的原因，”看着容儿讨好着淑妃，清儿心中一阵不喜，她开了一个话头，想吸引淑妃的注意。
“你是说，皇后在本宫的饮食里面捣鬼？”淑妃问道。
“不不，”清儿摇摇头道，“奴婢是说，皇后给您的饮食或许太过清淡，不利于您养伤，她没安好心的。”
淑妃想了一会似乎比较认可清儿的话，反问她：“那你说，本宫的饮食该怎么办？”
清儿一阵语塞。
“娘娘，依奴婢看，不如在后宫弄个小厨房，以后要吃什么，小厨房做便是了。”容儿如狗头军师一般，又冒出来给淑妃出谋划策。
“本宫的宫女本宫还是清楚的，就这么几个人，没有会做饭的，”淑妃挑了挑眉，转身又问凉菲道，“凉菲，你会吗？”
凉菲的脑海里出现了自己在家做的糖醋里脊和红烧肉，但是还是回道：“奴婢不会。”
淑妃把目光又看向了容儿。
“娘娘，其实我们可以派一位宫女去尚食局学习，学个一两年回来，在宫里弄个小厨房还是可以的，”说完，容儿把目光看向了正在左右顾盼的杜鹃，笑道，“其实奴婢觉得，杜鹃就不错。”
“杜鹃？”淑妃轻轻说出声，杜鹃也注意到淑妃的话连忙跪了下来，小声地说道：“娘娘，杜鹃不愿意去，杜鹃要保护娘娘，这种事情还是让别的宫女去吧！”
“杜鹃，真是因为你身子骨硬朗，去了那里也不会受人欺负，也没有人能欺负到你头上，况且只去个一两年，不碍事的。”容儿在一旁劝道。
原来杜鹃是有功夫的，难怪每次都是她守夜，凉菲看了一眼淑妃，淑妃似乎被容儿的话打动了，正纠结着。
“娘娘，奴婢想去。”凉菲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对上淑妃的眼睛，她的目光充满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