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哎呀

那些破窗声响起，碎片声清脆入耳。
那是锋利的刀具直刷刷刺来，银光晃眼。伴随而出现的是两个成年男人，相比较下吴优显得比较瘦小，尚且负重挂在绳子上。
吴优腰腹腿部齐用力，将整个身体摇成了单摆，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刀芒。
有惊无险。
吴优有些愠怒，看向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瘦高瘦高的，长的贼眉鼠眼；另一个则是入眼可见的强壮，那把匕首在他手上，从刚刚那个破风声吴优足以判断他力气有多大。
“小子你识趣点快把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呦呵，毛头小子反应还挺快。”那两个男人已经从窗户爬了出来，虽然没有绳子，但吴优还脱离不了他们的攻击范围。那匕首虚指着他，月光在刀面上映射出些许苍白的模糊影子。
吴优警惕地望着两人，左手死死抓着绳索，右手向后摸了摸背包。那刀锋上无不诉说的锐利让他略微皱眉。
“那就要看你们两个废物有啥偷鸡摸狗的本事了！”吴优嘴角勾了勾，“或许叫几声‘爷爷’的话我还能赏你们点饭吃哈哈！”
还未进入社会的十几岁孩子而已，模样嚣张极了。
“你找死！”男子愣了一下，连吐几句脏话，就勾着檐欺身上前，攻势凶猛，攻速快的一匹。
那刀往前挥舞，哪怕是在夜晚，也十分精准。
最近的，离吴优不过十公分！
吴优却松了口气，眼神发亮。他的年龄遮掩，加上言语激怒，或许还有物资的功劳，让两个男人直接进攻，而不是将刀靠近绳子。
“卧槽，怎么回事！”惊呼声如期而至，在那不深的下处檐上的润滑油起了作用，那拿刀的顿时就跌落。
“老哥，怎么——”后面那瘦高的也一个不慎滑下去，落下连连惊慌与尖叫。
吴优面无表情看向那里，人已不在！
不，有只手抓着，手上青筋暴出，指尖发白。
“救我，救我！”
“你自找的。”吴优荡过去，一脚踩在那只手上。
“啊啊啊……！”
噗咚！
那是无数饥肠辘辘的丧尸疯狂奔赴过去啃噬血肉，惨叫声很快熄灭，让人头皮发麻。
吴优喘着气，深吸一口，抓着绳索继续向上。
月光依旧柔和，吴优的脸庞上褪去了些许稚嫩的青涩，多些刚毅与希冀，他摸摸背后的鼓胀。
回到十一层的那个家，拉开窗子，吴优将身体与背包一起“丟”了进去，而后卷收绳索。
夜晚还是很宁静。
…………
“吴哥哥，你回来了！”是惊喜的声音，当然于他而言并不突兀，反而温暖。
吴优面带微笑：“今天收获很丰厚！”这个脸上脏兮兮的男孩，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很好看。他拍了拍鼓胀的背包，轻轻一拉开，弹出了好几包吃的。
“太好了！”楚若曦惊喜道，扶起了男孩，“你这次出去没出什么事吧。”
吴优喘了口气，这会已经平静下来，拍拍胸口：“当然了，我是谁！”
“我跟你说，我这次在下面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我背包都装不下呢，这些够我们吃一阵子了！”
他把拉链拉到最大往下倒，一包一包或是罐头等几乎要堆成了一个小山堆。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看到眼里都能生出希望。
“还有这个！”吴优摸出来那两支攒在手里。
“这什么？”她定睛一看，眼睛发亮。
……
好在之前的动静吓退了一些人，当吴优赶忙复返时，那些东西还在，于是他如法炮制将东西带走。至此，物资已经得到了许多。
吴优坐在沙发上，关了那盏小灯，唯有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拿出一盒曲奇，撕开包装，拿一个塞进嘴里，将背轻靠到沙发背上，这一天很累，他感觉到由衷的舒服。微微闭上眼睛，轻抚女孩的头发，她已经在怀中睡着了。
面朝外，有风。
是吹动起窗帘的微风，奇怪的是似乎并不寒冷，也没有腐臭与血腥气味。
“吼吼吼……！”
“嗬嗬……”
夜晚总是被赋予了掠食者猩红的秀场，在暗中沉浮破灭。之前的动静似乎仍旧没有平息，挣扎与尖叫犹在耳旁。
“救命，救救我！”
“救我，我不想死……”
“救命！”
“砰砰砰，救……”
“啊——”
是和他一样出去觅食的不幸人，被觅食着。或者不慎失足，或者利益冲突被胜利者推下去……等等等等，太多了！
吴优每天甚至可能于每时隐隐约约都能听到这样的凄惨哭喊，不知又是哪个幸运或者不幸。
再也回不去了。
嗯，这曲奇真甜！
砸吧几下简直回味无穷，吴优又拿了一个放到嘴里。
面朝风，风吹乌发，吹则飘扬，吹如柳条，吹去故里。
距离病毒爆发之初有多久了？二十八天，二十九天？
一阵恍惚，笑着摇摇头，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当初还期盼着能有救援队来着能将大家送到安全区去。当初确实来了，虽然只救了几人便不得已撤离，可好歹有希望。现在都这么久了，已经很渺茫了。
日子过的有点绝望。哪怕现在到底也不过苟延残喘着，谁知道还能扛多久。
吴优叹息一声，紧了紧圈盖在外边的棉被。
温暖能让他好受些。
吴优记得那是个不那么明朗的下午，家中亦有安馨。父亲是大学老师在厨房做饭，母亲是钢琴师，聪明可爱的妹妹在用功复习备战高考。在演奏的是莫扎特的小提琴协奏曲，音乐犹在耳旁，笑颜仍映眼底，点了茉莉花的熏香直扑鼻。端了热腾腾的香气扑鼻的饭菜，是他爱吃的青椒炒肉，番茄炒鸡蛋，鱼香肉丝……
——然后钢琴曲停留在了“升C”音调上。
彼时他还一无所知，直到同样处在迷糊中的父亲迷糊中被咬了一口，吴优记得他当时脸上还挂着幸福的微笑。
…………
半睡半醒中，面朝风，恍惚间惘若隔世。天逐渐亮起，吴优睁开眼望向下方，略微的恐高让他感到有点晕眩，不过很快便适应。
颓圮的楼房，倒塌的建筑，破碎的窗户，被弄得稀烂的车子，不绝于耳的吼叫声，以及各种废车堆积在地面上，数不尽的丧尸游荡穿梭……
满目疮痍！
吴优暗骂一声，这操蛋的世界！破窗声响起，碎片声清脆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