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永远不要活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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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对s市的感情，很复杂。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说不上喜欢。有关白琴的回忆，都在这里。而有关陆斯哲的回忆，也在这里。除非有必要的事，比如说扫墓，以及比赛，其它时候陆离都不愿意踏上这片土地。进园陵前，陆离到门口的小摊上买了几束花。走前，摊主叫住了她。“姑娘，带把伞吧，这天看着快下雨了。”天阴沉沉的，明明还是下午，天却已经黑了一半。清明时节雨纷纷，还真是。“谢谢，我待会儿出来还给您。”陆离接过伞，向摊主道谢。“没事，不用还我，我这里有多的，一会儿你回去没伞也不方便，就拿去用吧。”陆离还准备说点什么，却被摊主催促着进去。于是陆离再三道谢后，才抱上花走进园陵。摊主看着陆离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后，才收回视线。她记得陆离，对陆离的印象很深刻。前几年刚来这里的时候，她就见过陆离。那天，只是很普通的一天，一群人来了园陵，走在前面的人手里捧着骨灰盒。园陵又有新人了。她没怎么在意，从刚来这里时会好奇看上几眼，到现在只是麻木地抬抬眼皮，她见得实在是太多了。直到人群从她面前经过，走在最后面的小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女孩儿低着头，双手紧握着，在经过她的摊位时，抬头看了看摆在最前面的雏菊花束。这一抬头，让她的心里不太好受。女孩儿的眼眶通红，眼睛也已红肿，除了悲伤，她找不到其它的情绪。很快，女孩儿转回头，继续往前走着。“又是个可怜人啊。”这群人出来时，她特意又看了一眼，少了两个人。刚才捧骨灰盒的男人和小女孩。最亲的人晚些离开倒是常事，只是这雨，下起来了。从小雨到暴雨，不过是一会儿的事。虽然她昨天看了天气预报，但今天出门出得急，还是忘记带伞了。园陵附近又没个卖伞的，她只能收了摊，准备回家。离开前，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园陵里，手里拿了一束花。除了清明节，很少会有人来这里。雨滴落在园陵里的墓碑上，只有一处墓前有人。她走近了些，只看见两人争执着，而雨声掩盖了两人的声音。没一会儿，男人离开了，只剩下小女孩。她慢慢靠近，暴雨已经淋湿了她的衣服，连她这个穿了两件衣服的大人都觉得冷，更别说在地上跪着的、穿着单薄的孩子了。她将手上的花束放到墓碑前，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女孩，然后转身离去。就当是缘分吧。离开园陵后，她去最近的商店买了两把伞，堵车让她在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等再次回到陵园时，已经没有人了。门口的管理员说那孩子刚才已经被家人带走了。“这么大的雨，又没个伞，一直在那儿不肯走，我去看她的时候已经晕过去了。”伞没用上，她把伞留在了摊位里，要是下次再碰到没带伞的人，就能派上用场了。还活着的人，应该好好地继续活下去。走进园陵不久，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陆离撑开伞，将怀里的花束抱紧了些。清明节，来园陵的人不少，几乎每座墓碑前都有人留下的花束。陆离不想让白琴这里看起来过于冷清，于是多买了几束花。就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陆离的脚步停了下来。白琴的墓碑前，正站着人，一男一女。陆离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希望跟顾青站在一起的是陆言。那个背影，即便好多年都没见过，却还是难以从陆离的记忆中消失。陆斯哲。陆离曾经在脑内模拟过无数次跟陆斯哲见面的场景，无一例外都是两人的不欢而散，并且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但当陆斯哲真正站在自己面前时，陆离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陆离从最初对他的愤怒，到现在可能没剩下什么了。仇恨是建立在感情上的，她对陆斯哲的感情远远不足以支撑自己这么多年的仇恨。陆离的生活中早已没了陆斯哲的存在，这个人对她而言，已经是陌生人般的存在。白琴的去世，在陆离看来，陆斯哲是有责任的，但并不全是他的责任。与他相比，倒不如说自己的责任更大。所以，无论是顾青还是陆斯哲，只要不出现在陆离的面前，她都可以当他们不存在。即便真看见了，只要装作不认识，陆离也不会有什么反应。而陆离最讨厌的就是顾青这样往她跟前凑的样子，明明所有的交集都是不快乐的回忆，却还是要做无畏的挣扎。墓碑上的照片，是白琴去世前不久照的。那时候的她早已瘦了一大圈，气色也很差，却还是坚持要美美地拍一张照片作为遗照。“以后孩子们就看不见我了，我得留下一张最美的照片。”“你有那么多照片，哪一张不美啊？”病房里，周妈妈正在替白琴化妆。“不一样的，那些都是曾经，我希望他们看见的，是现在。”白琴希望陆离和陆言，尤其是陆离，永远不要将自己束缚在过去。现在，也终将变为以后的过去，她，也会变为回忆。这些是陆斯哲在病房外看见的，周妈妈不允许他踏进病房，倒是白琴觉得没什么。或许是因为剩下的时间不多，她所牵挂的只有那么一两个人了。其他人，都只是其他人罢了。“爸，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陆斯哲沉浸在回忆中，浑然不知时间的流逝，直到顾青的声音传来，才让他回过神来。“好，走吧。”想必，白琴也并不愿看见他。离开的路上，陆斯哲跟一个撑着伞的人擦肩而过。女孩儿笼罩在伞下，陆斯哲看得并不真切，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女孩儿正慢慢向他们刚离开的方向走去。“爸，怎么了？”顾青顺着陆斯哲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了一个被伞遮了大半的背影。“噢，没事，咱们走吧。”陆斯哲只是在想，这女孩儿的背影看起来真像陆离。但如果是陆离的话，应该会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让他滚。陆斯哲记得很清楚，最后一次和陆离的见面，就是在白琴的葬礼上。那天，陆离把一直以来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然后，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