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认得你

蜂拥而至的螳螂守着镜林。
他们固执得认为，只要围困，就可以将黄雀赶尽杀绝。
萧鸿云却在第二日匆匆离开。
像是见不得人般。
“师，师姐她……”
“嘘，别说话，你便当什么也没瞧见。”
那枯枝腐木中明晃晃躺着一具干尸，她还用力瞪着眼睛，身上的宗服凌乱不堪。
不一会儿就被清理掉。
化为一缕烟尘，仿佛从未存在过。
与此同时，镜林之下，一片漆黑，那宛如倒生巨木的根系盘根错节，地面上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
这里似是镜面对称的两个世界。
只是上下都是地狱。
时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明就在四周，偏却绕开这广阔无际自成一世界的某一点亮光——那点橘光缓慢前行着。
橘黄的光点是仙力化成的灯盏，有生命似的环绕四周。
照亮了前路，也能看清控制着仙辇的女子和辇上坐着的男子。
那女子分明蒙着双眼，却如履平地，一身月白广袖月华裙，那丝带却是黑色，唇角微扬，眉心是一点殷红，显得极为妖异。
男子通身黑袍，雪色丝带遮住眼眶。
若是有旁人，恐怕能被这一幕吓死！
这镜外之境是一片混沌。
凄凄呜呜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一些庞然大物的吼叫。
柳萋目不能视却心如明镜，感觉到续谒草的气息，颇有些高兴地开口：“阿辞，很快，很快就能跟以前一样了。”
续谒草在混沌中会发光。
很有些彼岸花的花色，开得很是繁盛。
“嗬……你……”江辞的直觉没有再疯狂地催促他逃命，他说话却还是这样磕磕巴巴。
柳萋听着，笑意温和。
此时的她同在悠然山时有些像，可又不完全一样。
一想到江辞的眼睛能慢慢长出来，她就愉悦了许多，甚至有精力去想，师父他老人家和祖师爷知道出了她这么个欺师辱祖的后辈，会不会想清理门户。
或许她也不该入悠然派。
最终都是给师父他老人家抹黑。
黑暗中陡然得见通天的红光，这一道竟如同黄泉路。
续谒草是叫草，可有用的既不是花也不是草，而是它的茎段掐出的白色汁水——它有一股子特殊的味道。
祖师爷留下的古籍记载，将汁水服用，并日夜嗅之，兼配上其他灵药，可医治黑水腐蚀神智之症。
远远停下。
一道结界划开，将江辞护在圈内。
柳萋墨蓝色的仙力骤然凝成长剑，她含着笑意，闲庭信步，忽而飞身而上，翩若惊鸿影，带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而这续谒草的守护兽……
甚至不能称之为兽，他是人形的幽灵。
续谒草助仙君恢复神智，它的守护灵却没有意识，只是一道雪白的人形灵物。
他男子模样，一双眼睛没有眼白，且空洞无物。
“啊，是你来了？”他发出的声音仿若女童，在这摇曳的续谒花中，红光弯曲成波状，倏尔大盛！
守护灵反反复复重复着那一句话。
柳萋却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恶爪揪住一般。
脑袋有一瞬间的恍惚。
吼间腥甜。
她咬破舌尖，挥剑而上！
少有人知，续谒草的守护灵是以声音为刃，他守得也不是整片续谒草，而是其中的一株。
耳膜刺出血来。
柳萋庆幸自己足够清醒。
她直奔虚幻花海中的一枝旋身掠去。
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