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愤怒又伤怀的皇后

他还记得十四岁那年初见，阿若站在清水湖畔的一棵梨花树下，微微仰头看着纷落的花雨定定发愣，眼里有光，风姿卓然。
那副认真想着什么的模样颇为动人，是那般的与众不同。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就慢慢走进了他心里，之后一点点加深，渐渐挥之不去。
他知道，她是优秀到让无数人侧目的杜知若，是神明给予他的恩赐，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可现在……她在哪里呢？
“阿若……”他喃喃念着，手指摩挲着床铺，幻想着她回来了，就坐在他身边，笑吟吟望着他……
可睁开眼仔细去看，眼前一片模糊，明明什么都没有。
一行清泪又不知不觉滑落，在床铺上晕成一朵颓靡的花……
成琰凄然地笑了笑，心像是被万箭穿透，痛得他难以呼吸。
金皇后的凤驾在此时移至东宫，她气急败坏地闯进偏殿，看到的就是颓然坐在地上满脸哀绝的儿子。
只短短几日，成琰就瘦脱了相，眼窝深陷，神色晦暗，没半分活气。
看到这一幕，金皇后又是心疼又是气愤：这是她的儿子，金尊玉贵、芝兰玉树的儿子啊！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金皇后一身雍容华贵的皇后服秩，用颤抖着手指点着面前一向被视作天之骄子的儿子，满脸痛惜地指责：
“就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你可还有一个大越储君该有的模样！”
成琰似是没看到金皇后一般，斜倚着身子，手臂支在塌上，摇摇晃晃地举起白瓷酒壶，一口一口灌下烈酒。
因为灌得太猛，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酒水便顺着白玉般精致瘦削的下颌汩汩流淌，让本就衣衫凌乱的他，显得愈发狼狈。
“成琰！”见到眼前一幕，金皇后又蹙眉唤了一声，急步上前夺过了成琰手中的酒壶，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酒壶碎裂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酒水四溅，碎成一地残渣。
成琰这才抬起头，极轻极淡地看了金皇后一眼，抽着嘴角笑了一下，沙哑的声音里透出讥讽，“阿娘若是觉得儿子不中用，就另选一个儿子做太子吧！反正阿娘的儿子，也多的是！”
金皇后被他这句忤逆之言气得愣住了，看到他这般不争气，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可手高高举起，又在中途顿住，终究还是没有落到成琰身上。
她就生了两个儿子，长子乖巧懂事却早早夭折，去的时候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而成琰，已经是她唯一的儿子了，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宠着，便是心里如何生气，也是舍不得伤他。
至于后宫那些贱人生的……又哪里算她的儿子呢？
可她唯一的儿子，现在却用这样尖刻的话来伤她！
就为了一个女人！
就为了那个杜知若！
金皇后气的浑身发抖，跟进来侍候的素陌姑姑立即上前将她扶稳。
“我已经跟你父皇求情，不再追究杜家之过。”金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放软了几分，她到底是舍不得看到儿子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成琰却一动不动，像是悲哀到了极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