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苦衷

季浮离和沈南辞回来的时候，卿沅还在吃着苏叶雪打包来的各种早点。
刚一进门，看到坐在主屋的两个小朋友，季浮离和沈南辞先是同时一愣，而后又快速回过神来，看了对方一眼，朝着两人走去。
“小雪，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昨日她留了地址给她，让她有事没事都可以来他们这里玩，所以并不惊讶她会到这里来，只是有些好奇她怎么来的这么早。
“姐姐。”苏叶雪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就直接从椅子上起来，手指紧紧捏着衣服，不安地看着她。
见她神情有异，季浮离就又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直觉告诉她，可能是和她爹爹苏维有关。
苏叶雪没有迟疑，在她问完后就直接回答道：“昨夜回去之后，爹爹将我叫到身边说了会儿话。”
果不其然，她猜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季浮离应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沈南辞拉着她坐下，刚一坐下，苏叶雪就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将桌上的早点往他们那里拿：“姐姐、哥哥，这是我在来的路上买的，现在还是热的，你们要不先吃点儿？”
她很担心季浮离会不吃她的东西，就在小心翼翼地询问之后，一直盯着她不移开视线。
季浮离注意到她那副慌乱又紧张的样子，就拿了块儿豆糕吃，一边吃还一边和她说道：“你不要这般紧张，有什么事都要慢慢来慢慢说，左右我们也不会跑，不用着急的。”
她的那份慌乱和紧张，更大的一部分是来自于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有了她的这句劝慰，苏叶雪不那么紧张了，她慢慢放松下来，在心里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抬头重新看着季浮离，开口和她说道：“爹爹他问我想不想嫁人，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不想，然后爹爹就跟我说，若是我愿意的话，便答应了你昨日和我大娘说的那些话。”
这件事原本就不复杂，几句话就能说完，所以她说的特别快，说完后就紧紧盯着季浮离看了眼，紧接着又收起视线不敢看她：“姐姐，你还愿意……还愿意将我买回去吗？”
苏叶雪将她想要问的事情问了出来，在她问完后，就又偷偷看了眼季浮离，而后快速收回视线。
季浮离没有立马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是看着她，想要先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其实苏叶雪的想法不用看就能知道，因为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她早就不愿意再在家里待着，更不想和家里那些人相处了。
所以，她是十分愿意跟着季浮离走的。
许久没有听见季浮离的声音响起，苏叶雪就又紧张了起来。她时而抬头着急地看她一眼，时而又收回视线暗自慌张。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久，她心里原本的期待就渐渐散去，那颗因为季浮离的出现而变得有了憧憬又鲜活的心，慢慢凉了下来。
姐姐这是……不愿意吗？
她不知道也猜不到季浮离是怎么想的，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凉下来的心，还有破灭的希望。
苏叶雪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此时僵硬的不成样子。
季浮离虽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一直将视线落在她脸上的。
见她这样，她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就赶紧开口，语气认真地和她说道：“小雪，姐姐不是不愿意让你待在姐姐们身边，而是你不能。”
听见她的声音响起，听见她终于和她说了话，苏叶雪都激动的不行，可当她听清楚她说的那些话以后，激动就瞬间散去，剩下的只有不解：“为什么？！”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之前她说过让她跟她走的，这不过才过去了几个时辰，为何说话就不算话了？
苏叶雪顿时红了眼眶，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季浮离将手上的豆糕放下，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过一旁的椅子，和她面对面的坐着。
“小雪。”她先是叫了她一声，等她抬头朝她看去时，语重心长地给她解了惑，“姐姐觉得你爹爹他并不是不爱你，他也并不是信了你大娘以前说的那些话，觉得你是个不祥的人，所以急着要将你嫁出去。他会那样做的原因，恐怕是有什么苦衷在。”
“苦衷？”苏叶雪不能理解，尚且不说他到底有没有那个所谓的苦衷，就算他真的有苦衷，也不应该这样对她啊！
小时候，她爱极了这个爹爹，那时她爱的爹爹也同样爱她，给了她好多快乐，可突然有一日，爹爹不再爱她了，那一刻她仿佛从天上跌到了地上，不说生活落差，就是心理落差，也足足让她难过了好多年。
甚至直到现在，再想起爹爹对她突然的疏远，她就觉得心口闷疼。
“姐姐，我想不到爹爹他会有什么苦衷。”苏叶雪就连鼻尖都红了，她抬头看着季浮离，眼眶里满满都是眼泪。
在她心里还是那个想法，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苦衷，也不应该那样对待她。
看着她现在这副模样，季浮离觉得很是心疼，就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一边抱着她，一边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安慰她。
季浮离知道苏维的行为对苏叶雪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所以她不能立马再就和她说什么。而且方才和她说的那些话，还只是她的猜测，并没有实质性的映证，因此她就更是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苏叶雪被她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着她身上让人安心的茶香。抽了抽鼻子，小声和她说道：“姐姐，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相信你说的话。”
她不相信也不觉得自己的爹爹是因为什么苦衷，所以这么多年来才这样对她。但她相信，季浮离说的那些话或许真的是真的，因为这样，她还能继续像以前那样骗自己。
小时候，见不到苏维时，她就总是在心里骗自己，给他找各种不来看她的借口，如今，她还是愿意去为他找这个借口的，虽然这让她觉得特别伤心。
苏叶雪的眼泪滴落在季浮离的衣服上，她将额头贴在她的锁骨位置，无声地哭着。
季浮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声道：“既然你愿意相信，肯相信，那今日你回去以后，就多留意留意你爹爹，看他是否真的有那个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