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噩梦

曼娘跟着自己这个主子不少时日了，自然知道主子的脾气，看了看林寐之最后鼓足了勇气道：“修仙四大世家联合攻打魔域，我族死伤惨重……魔后，魔后……”
林寐之扶住摇摇欲坠的魔后，一脸着急：“魔后，您要坚持住，您肚子里还有小主子呢！为了孩子，您一定要撑住。”
张静娴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红着眼问道：“为何会这样？修魔界和修仙界虽是意见分歧，摩擦不断，可是遵守着数百年来定下的协议，也算是相安无事，为何忽然要发起如此大的战争？寐之，告诉我为什么？”
林寐之的眼眶也有些湿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的真相，这个真相迟早要让魔后知晓，早说一天，早一天防备，也许是好事：“是因为一个传言：圣女至，魔匙出，尊主临，杀戮生，魔界尊！”
“圣女？这个与灭魔族有何关系？”
“南屿天君断言魔后您此胎怀的便是魔界圣女。所以，所以……”
“魔后！您不能辜负尊主的一片苦心啊！现在您再过去也已经于事无补了，您现在最重要是是保护好小主子，这才是对尊主最大的帮助。”林寐之挡在张静娴面前，跪在地上劝说道：“当小主子出生的时候会天现异象，不周山就会暴露了，这时我们需要封住小主子身上灵力，并且把小主子带入魔界，混入人族之中，这样才能护小主子周全。”
张静娴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忽觉肚子一阵剧烈的疼痛，人忍不住缩成了一团，冷汗直流……“我，我，我要生了……”
与此同时，林寐之也跟着捂着肚子喊了起来，她的孩子也要生了……
孩子的哭声非常响亮，来的快去得也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手脚并用，上下摆动着。这个孩子与众不同，有着超乎常人的五识，刚出生便能充分地调动自己的五识在认真地观察着这个世界。面前女人头上的一根红色羽毛引起了孩子的注意，孩子看着羽毛随着微风摆动甚是好玩，不由得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却不知她降生的那一刻却是她父亲的死亡之时。
另外一边，躺着一个呼吸微弱的女婴，浑身青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张静娴面容憔悴，用尽周身魔力凝聚灵力。
温亦燃大急：“母亲，不要，我不要你死！”说着试图去抓魔后的手，却发现都是徒劳。
魔后用尽毕生魔力将面前襁褓中婴儿的魔根封印，并将魔界至宝锁灵佩从婴儿眉心那朵娇艳的凤凰花胎记处打入体内，婴儿眉心凤凰花胎记慢慢消失了，空气中传来婴儿痛苦的哭啼声。女人再也站立不起来了，倒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鲜血，用仅有的力气说道：“寐之，我儿从今往后就托付给你了，我用周身的灵力封住了她的魔根，仙界众人将会无法通过追逐她身上的魔气找到她，从此以后她只是一个平凡人，无法修行法术。锁灵佩也被我打入她体内，这样可以改变她的性别，也能在关键时刻保她一命，今生让他以男儿身生活吧，有了这两重守护，如此一来万无一失。”
“魔后，你要撑住……”曼娘扶起魔后哭得满脸泪痕。
“曼娘，我爹爹曾今算的孩子十六岁会有一个大劫，您按计划去做，孩子是否能偷得一线生机，只能靠您了！”
“远哥，静儿来了，我们的女儿很漂亮，她定会活得很好……”魔后伸出去的手，忽然从半空中垂了下来，浑身瘫软。
“魔后，魔后……”林寐之看着魔后以及自己刚刚出生只剩下一口气的女儿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孩子，如果有来世，娘定然做牛做马还你！”林寐之举起了手，手掌上凝结了黑色的灵力，温亦燃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掌劈下去，那女娃甚至都没来得及哭出声来便断了气。
仅存的修仙族人看着地上那被一掌震碎了心脉的婴儿正安静地躺在地上，高呼“圣女已灭”，有的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有的手舞足蹈，更有的将魔爪伸向了那幼小的尸体……林寐之的心碎让温亦燃无法呼吸，努力想哭却发现哭不出来，眸光赤红，那仇恨的光芒让自己原先透明的身体开始显现出来，手腕上的灵蛇鞭瞬间祭出，扫向在场的修仙族人，现场的厮杀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惨叫……直到一阵悠然的琴音传来......
“滴答，滴答……”窗外的雨滴有规律地顺着房瓦往下垂淌，像一首婉转而又惆怅的曲子。温亦燃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的纱帐久久不能做出反应，眼角的泪珠依然止不住，枕巾已湿了一大片，这一觉如同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刚刚的似梦境又似现实，全身脱力……
那淡淡的龙涎香若有若无地往她鼻子里钻，很好闻，让人很舒服，一时忘了动作，任由心中已结痂的疤再次敞开，慢慢淌血，然后再愈合……随着流逝的时间，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悲伤与心口一处不能碰的结痂，如何都化不开。
“你醒了？”随着最后的一个音节消失，白衣男子慢慢靠近，一股熟悉的香味随即传来，这遥远记忆里的味道莫名地让温亦燃感觉心安。诸葛凌天看了温亦燃一眼，淡淡地道：“一切都过去了，不好的都忘了吧！”
“忘了吗？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温亦燃心里默默地回答道，原本以为的心如止水，却是如今久久化不开的惆怅。自己是多久没做过这样的噩梦了！
“炉里温着粥。”
温亦燃这才听到了肚子的抗议，用手臂支撑着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胸口处一阵剧烈的疼痛，刚刚自己在梦境中被打了一掌，如今这感觉为何还在。温亦燃悄悄擦掉了嘴角的血迹，不让诸葛凌天有所察觉。看了看窗外，此时因为下着雨，天色暗沉，不能透过亮度来判断时间，温亦燃边穿鞋边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申时。”
“申时？”温亦燃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居然睡了十六七个时辰，自从从万魔鼎出来后，自己每天最多能连续睡四五个时辰，那是在魔鼎里养成的习惯，随时保持清醒，以便抵御众魔的偷袭。如今居然一觉睡了那么久！温亦燃瞥了一眼不远处香炉里腾起的缕缕淡烟，这宁神之物居然让自己当成了熏香，下意识觉得有些好笑。
诸葛凌天将白粥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舀到碗里，动作优雅，让人看了觉得很舒服。温亦燃见诸葛凌天舀好了粥，伸手去够粥诸葛凌天放下的粥勺，被诸葛凌天挡了回去，“洗手。”
温亦燃这才想起诸葛凌天的洁癖，于是观察四周，寻找水盆，却发现空空如也。
“二公子，水来了。”一个面生的小斯端了一个盆进来，恭敬地放在架子上，诸葛凌天朝小斯挥了挥手，小斯便退了出去。温亦燃好奇，一直盯着小斯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为什么诸葛凌天换小斯了，原来那个去哪了？
“过来，水温刚刚合适。”诸葛凌天看到温亦燃拿一双一直黏着小斯的眸光，将手指从水里移出，对着温亦燃淡淡地道，身上的带了一层寒气，温亦燃一直想着小斯的事，没有注意到诸葛凌天的变化，听到指令，没有多想，直接将手伸进水里。温暖的水抚摸着温亦燃的双手，温柔而绵软，那暖暖的触感很快便通过手臂传到了温亦燃的全身，四肢百骸都得到了纾解。
是了，如今十年过去了，那小斯已二十多，早就娶妻生子了，定是升了职，做别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