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的都已经休息了,我这才一个人来到了楼顶,念了个咒语召唤白无常,但不知为何,过了好一会儿人才到,出现的时候还有点喘,看起来赶得挺急。
“神尊大人,这么晚了召小神前来,有什么吩咐?”白无常在我身后躬了躬身子,给我行了个礼,依旧那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依旧是那一身白森森的衣服,略有不同的是,头发是黑色的,否则在这黑夜里也太扎眼了。
我等得有些不耐烦,责问他道:“本尊召唤,你居然这么久才出现,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小神怎敢故意来迟?只是最近这段时间老黑不在,冥界鬼差的事情大都压在了小神一人身上,大人今夜突然召唤,只得先交代了一下手上的事情,故而来迟了,还请神尊大人息怒!”
黑无常是因为昆仑的事才被老秦调走,他这分明就是暗暗给我甩了个锅,岂有此理!
我转身盯着他,说道:“黑无常确是因为昆仑之事才被暂时调离,可如果冥界真的那么忙,本尊大可跟你们秦广王提个建议,多安排几个人来顶了你的职责,也免得你失职还在本尊面前犯矫情!”
听出了我话里的怒气,白无常有些怯了,急忙低头说道:“小神不敢!”
“那就老实说,为什么来得这么晚!”我厉声问道。
白无常抬头看了我一眼,稍显心虚,又低头解释道:“不敢欺瞒神尊大人,小神之所以来迟,是因为询问一些郊区厉鬼作恶的事。”
郊区厉鬼?我看了他一眼,看来他已经猜到我传他来这里的原因了。白无常在接到我的传召信息时,并非在忙什么冥界的公事,只是在得知见面地点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仿佛是不久前得到上报,说是此地的鬼差出了什么事。但他当时事忙,只安排了下面的人去查看一下情况,然后就忘了……
如今我突然传唤他到此,他担心我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要向他询问此事,便召来手下问了一下调查结果,得知是有厉鬼作恶,然后才急匆匆来见我,也是因此而耽搁了时间。白无常刚到的时候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因此事而找上他,所以找了个借口想试探一下我的口风,不料惹怒了我,他只得实话实说了。
“厉鬼伤人,是冥界的过失,小神失职,还望神尊大人恕罪!”白无常面色稍显紧张,这次的请罪态度可是真的了。
“你倒是聪明,能猜到本尊召你前来的原因。不过本尊并没有要问责于你的意思,主要是想查清事情的原委,你既已问过了手下,对那恶灵的来历可有什么头绪?”
白无常回答道:“负责押解那个灵魂的鬼差已经被其所害,元神俱散,其余鬼差也并不知晓其来历,要想了解恶灵来历需要判官开启生死簿,小神担心惊扰到秦广王殿下,所以……。”
我有些惊诧,一般的厉鬼即便再凶恶,在鬼差面前始终会被掣肘,这是由鬼差职责所定。而这个厉鬼能够将鬼差打得元神俱散,看来怨念真的很深了!
我明天还要去容青青的外祖父那里,此时没工夫追究白无常和鬼差的责任,当务之急是弄明白恶灵是如何形成,为何会害人。
我看着白无常说道:“原本拘捕厉鬼是你们冥界自己的事,可这次涉及到人命,本尊不得不过问。既然你有心认罪,本尊就给你一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查清楚那只厉鬼的来历,包括被他所害之人的身份,越详细越好,明晚之前报给我。事情办好了,本尊也就不必在你们秦广王面前告你的状了。”
“是!神尊大人放心,小神这就去办!”白无常得了指令便急着离开,一天时间实在不宽裕!
我又想起一些事,叫住了他:“等等!今晚调些阴兵和鬼差到事发地附近巡查,以免恶灵再次伤人。还有,若是发现踪迹,先设法拘捕,让你的人小心一点,不到万不得已,先不要打散他的魂魄,本尊有话要问他。”
恶灵伤人很正常,但是能让鬼差魂飞魄散的还是头一次碰到,我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怨念能催生出这么凶的戾气,之前是否已经有人被其所害……
白无常走后已是后半夜,我回了房间,本想小憩一下,可每当闭上眼,两千多年前的过往就不停地在眼前浮现,也许是因为明天要见的人与旧事有关吧!不知道会从那位巫族后人口中听到什么样的往事……
第二天,容青青一早就来酒店找我们,见了我之后迫不及待地就问昨晚的事,看来这姑娘对自己吃这个亏是念念不忘,我只告诉她今晚等结果,她却执意要跟我一起再去会会那个厉鬼。小洛跟小白两个原本睡眼惺忪,一听要去抓鬼也来劲了,说什么人多力量大,要去一起去!
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奶妈子带了一群小崽!
酒店离容老爷子家不远,容青青带路,我们一行人在一个胡同口下了车,里面很窄,只能步行进去,看着眼前的白墙灰瓦,似乎依旧是百年前的京城旧貌,看起来很是破旧。可小洛却“啧啧”咂舌,说容青青家能在皇城根地下有座院子,实乃土豪不露相!
容青青白了他一眼,说这里的房子只有卖出去了才是钱,这里是她父亲那边的产业,她外祖父一个老人家,只能守着房子,靠着养老金度日,有什么可羡慕的!
容青青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些不满和愤懑,小洛知道,她这是心疼自己的外祖父。
容青青的爷爷奶奶当初就不同意她父亲留在国内成家,可她父亲执意要娶那个边陲小镇的容家姑娘,而且生了孩子还随母家姓,所以他们向来对这个孙女就没什么关爱之情,自从她父亲过世,与他们见面次数更是寥寥无几。虽说容青青的父亲已经把这里的房子留给了她,而且也确有一些富豪曾经提出高价想要买下他们的那个小院,但是她外祖父说自己只是借住,始终不同意卖掉房子换得富足一点的生活条件。
小洛知道自己的话惹了容青青不高兴,识趣地闭了嘴。拐了两个弯后,又走了几步,一直到了一座半开着一扇门的小院面前,容青青停住,伸手一指:“到了!”
这个院门委实简朴,关的那扇门框像是被水泡烂的似的,难怪不敢开,估计开到一半门就掉下来了,开着的那半门框还好,只是门底部靠近中间部分已经成了弧形,关上门就是个狗洞,唯一还健全的就只有下面的门槛了。
我注意到整座房子的四周设下了禁制,这样的大门估计小偷都不会光顾,形同虚设,所以防的自然不是贼,而是妖族!
容青青做了个“请”的手势,小洛在我前面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把那扇半开的门顶开,发出了“吱~”地一声,探了半个脑袋进去,又缩了回来,转头对容青青说:“容二青,你姥爷真的住在这里啊?这里都可以拍荒村老宅恐怖片了!”
容青青没有理他,径直走向最后面的小白,小白有点害怕这里的禁制,瑟缩着不敢上前,容青青伸手递给她一枚铜章,说:“这个送给你,带着它,这里的咒术就不会伤到你了。”
说实话小白对容青青一直是有些忌惮的,没想到她现在会对自己示好,一时懵懵地,竟然说出了“谢谢”俩字。
“不客气,我们算扯平了!”容青青笑了笑,转头就怼上了小洛那张好奇的脸。
“你们两个有什么恩怨情仇啊?”
容青青踮脚拍了拍小洛的脑袋,笑着说:“女人家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说完就进了门,朝里面喊着:“外公,我回来了!”
我跟在容青青后面进了院子,这里比陆元给我置办的宅院小多了,院子中央左侧有一颗枣树,如今已进了九月,树上零零星星的有几颗红枣,其余的大都还青着,树下有把躺椅,椅子上没有人,只有把蒲扇。院子右测的房门关着,左侧看着像是容青青的房间,门口摆了几盆月季和秋海棠。
我正打量着,正屋里走出来一位老者,看着年纪大约六七十,拄着一只拐杖,精神尚好,只是头发已然花白,而他身着的,正是当年巫族祭神仪式时的装扮。
老人看见了我,情绪有些激动,抓着拐杖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随后将拐杖丢在一旁,颤颤巍巍地朝我走来,容青青上前去扶,却被他推开,直到我面前两步远的距离,“扑通”就跪下了,容青青紧跟着也跪下了。
老人用哽咽的声音说道:“巫族传人有生之年能够得见龙神真容,此生无憾!”
小洛和小白在外面打闹着,小洛非要看看容青青送给小白的铜章,此时二人追闹着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小白还好,小洛是彻底被惊到了。
“什么情况?你们为什么要跪着?什么龙神?谁是龙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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