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

王扶景胃口极好，一连吃了七日的江鱼。
听闻江面上不大太平，他们绕到支流多停留了几天，还要辗转好几个地方才能见到他们口中的大人。
两个专来服侍她的女人也放松了警惕，以为王扶景就是个空有美貌等着攀高枝的饭桶，说话之间也轻松了许多，不再那么拘束。
那个叫绿萼的女人已经开始警告王扶景，若是每顿都吃这么多，吃完就躺在箱子里不动弹，身体会发胖的，到时候大人便不会瞧上她了。
另一个大眼睛的女人叫黄蝶，她更是严肃地吓唬起王扶景，发胖的女人都会送到尼姑庵被管教起来，每日只能吃难吃的斋饭，待饿瘦了才能出来。
王扶景咕咚咕咚喝完了一锅的鱼汤，打了个饱嗝才说道，“这里的鱼汤竟然加了参茸，虽说滋味不强，却胜在新鲜，我很满意，晚饭给我烤鱼吧，少放点盐，我要多吃一些。”
“……”
绿萼和黄蝶二人觉得王扶景只当她们在放屁，一时间气愤不已，甩手便道，“烤什么鱼！你这样不听管教是见不了大人的，我看还是饿着你比较好！”
王扶景擦擦嘴巴，正准备躺到箱子中调息，听了这话忍不住诧异地问道，“我如何不听管教了？”
“你们不让我出门，我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们不让我在船舱打个窗户，我就连个洞都没有戳；你们说洗澡不方便，我便忍着脏污不提；你们说船上没有新鲜的菜蔬，我便只体贴的顿顿吃鱼……”
“我处处忍让着你们，迁就着你们，你们竟当我软弱可欺么？！”王扶景眼睛如电，一时间霸气外放，虽然下半身都坐在了箱子里面，可看上去就跟坐在龙椅上似的，十分唬人。
两个丫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一时间都有些发懵，那绿萼许久张了张嘴巴，小心翼翼地问道，“烤几条鱼？”
“嗯……”王扶景收起霸气，思考了片刻，“小鱼便来个二十条，大鱼就十条，我看支流小鱼甚多，吃起来刺儿多肉少，你们尽可以多打几条，届时把刺挑出来再交给我。”
“好…好。”两个人赶忙跑了出去，锁住房门后相视无言。
“这是不是哪位将军家的小姐，怎么如此厉害！”绿萼推断道。
“难说，”黄蝶自己没什么主意，她向来只听绿萼的，此时她只是拍着胸口小声说道，“我们去跟厨房说一声吧。”
“现在人心惶惶，他们只顾着防贼，怎么还有功夫去捞那么些鱼上来，”绿萼心里怀着私心，巴不得钓不上鱼才好。
那么些鱼一条条地挑刺，她们得累成什么样子。
船上没有专门的伙夫，这几日王扶景的饭食都是一个叫宋峰的人做的，到了做饭的小舱房，果然也只有他一个在灶台那个地方懒洋洋坐着。
“姑娘要晚上要吃烤鱼，你多捞点鱼，记得少放点盐。”绿萼朝着宋峰喊道。
旁边走过来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满脸胡茬，眼睛如老虎一样亮，“烤鱼！许多日子未吃烤鱼了，记得多做点。”
宋峰抬眼看了看马六，“仓库里不是还有剩下的干饼，去啃去，少来烦我。”
“怎么，天天给一个小娘们儿做这做那，兄弟我吃一口便吃不得了！”马六高大的身体矮了半身才钻入这小小的舱门。
本来船上尽是男人，做得也是见不得人的买卖，只有船上没有干粮之后才会开火做点现成的吃一吃，故而开灶的需求就降到最低，灶房做得十分简陋，地方也不大。
如今人高马大的马六一钻进去，灶房的地方更显得局促了，两个人若是打起来便是地方也不大够。
宋峰也站起身来，看起来不比马六低，气势内敛，透着几分拙锋，他神色淡定地抓住了马六的领口，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还未等绿萼他们喊来人劝解，马六便灰溜溜地走了。
宋峰也紧跟着走出来，把身上的灰布褂子利索地一脱，光着膀子走到了船头，“噗通”一声下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