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葡萄

沽清烟也是刚从田里回来，一路上也听到旁人谈到这次闹饥荒的事儿，但这个村情况还好些，至少还有口饭吃，只是这年头毕竟还是粮食珍贵，倒也不想让人为难，去吃恐怕也是从他们两口子嘴里省下的口粮。更何况刚刚这大婶提到苏家二房的事儿，也不知道他们和苏家二房的关系如何。
“不了，我这边还有两个娃，不方便。”话虽这样说，但里面的意思老李他们还是一听就明白，脸不由的红了红，刚刚咱对人家那样，可人家还为他们着想，着实过意不去。
还是老李他媳妇眼尖：“苏家媳妇，你怀里抱着的好像是毒果子，还有那么多野草，快丢下，那东西有毒。”说着，老李瞬间就注意到，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苏家媳妇，快丢掉，俺曾经碰了些，手都差点废了。”一脸惊恐的看着沽清烟怀里的东西。
沽清烟倒是笑道：“大姐，没事的，隔着布呢，没碰着。”
这话一听，老李他们也明白了沽清烟了解这东西，也知晓这东西有毒，只是不知道她到底要这毒果子干什，但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那这些野草....”村里人到底没碰上什么大的灾荒，要不然在那个啥都没得吃的时候，这些野菜也早就认识了。
“哦，这是野菜，我小时候家也是靠山，我娘就经常挖些野菜，煮着吃，也不至于依着我那爹，连一口饭也吃不着，只是我娘，哎，走的早。”沽清烟也深怕旁人察觉到自己不对劲，这般解释到，只是说着，身上不由自主地开始悲痛起来，好像是原主的情感还残留在体内，还忍不住开始落泪。
李家媳妇听着这话，也有些动容，想着老李说的被老子逼着跳了河，年纪才不过是二八芳华，也不知道及笄了没，这苏家媳妇也是给可怜人。
“娘，咱们，回家好不好？”怀中的幺弟抱紧了他家三婶婶，有些撒娇的说道。
“大姐，我们先回家了。”沽清烟此刻脸色愈加苍白，但还是礼貌的说了声，就依着苏慕知的搀扶进了屋。
老李他们见苏家媳妇脸色确实不好看，倒也不便再说些什么，看着他们一大两小踉踉跄跄进了屋，沉默了一会儿，也回了家。
关上门。
沽清烟就将怀子抱着的的东西一溜烟都放在院子里唯一留着的木板上，那野葡萄泛着黑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
“慕知，将这些野菜洗洗，娘有些不舒服。”苏慕知就站在沽清烟身边，看着她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娘，我知道了，你要不要先去床上休息一会儿。”
“嗯，记得这些黑紫色的果子别碰着。”末了，沽清烟眼前都开始花了，还不忘提醒道。
唉，碰了也没事，只是有些麻药的功效，只要不是吃下去。沽清烟临睡前心里嘀咕着。
等沽清烟悠悠转醒，已是傍晚十分，太阳依着天边，还迟迟没有落下。
一睁眼，两个孩子就趴在床前，好像深怕她一睡就真的睡过去似的。
“娘，我洗好了。娘，感觉好点了吗？”苏慕知看到沽清烟睁开眼的那一刻，送了口气。
“娘感觉身上爽利了不少，别担心。”沽清烟看着这两孩子担忧得紧盯着她的眼神，也知道他们担心她。说着，下了床就看见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些衣服。
这苏家二房也狠心，搜的整个院子，不仅仅把少少的口粮和农具抢走了，还有衣服也没落下。现在家里就只剩下娘仨儿身上的，还有刚换下的湿衣服，以及两床被子，啥都没有。
“这是？”沽清烟记得自己刚醒时，桌子上可没这些东西。走进一看，还有几个窝窝头。
“下午隔壁家大婶婶来送的这些个东西。”苏慕知解释道。只是眼角还不断留意着沽清烟的表情，依着娘之前的脾性，深怕她要将这些东西给还回去，他们现在最缺的可就这些东西了。
“好啦，娘先去煮些晚饭。”沽清烟没注意到苏慕知的眼神，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因为现在对她最要紧的事就是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娘，我和幺弟帮你。”苏慕知抱着自家幺弟，追着娘亲的步伐。临走时，还看了桌上的衣服一眼，看娘的样子像是接受了吧。
“慕知，生火会吗？”刚走到厨房，看着房中老式的土灶瞬间想起自己好像不会用。
“娘，以前咱家有火石，但是苏家二房来了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苏慕知说着，也不知道想到啥，低着头，不敢看沽清烟。
“娘，今天的玉米棒子我和幺弟只吃了一个，家里还有一些野果子...”苏慕知话还没说完，就见沽清烟突然闪着一双眸子看着他。
“我有办法了，慕知，去拿两个果子来。”沽清烟突然想到初中时做水果发电的实验时，不小心擦出火花那次。
恰好这边人的首饰好像都是用的材料都是铜，这样不就都有实验材料了嘛，说干就干。
在苏慕知和苏慕言两兄弟的好奇的注视下，沽清烟开始了自己的实验。这些青涩的果子，恰好蕴含丰富的酸性汁液，果然是做实验的好材料。
也不知道是不是沽清烟走了狗屎运，第一次实验就引起了火花。“慕知，拿些易燃的木柴来。”
“娘，好厉害啊，用两个果子就生起火来，娘，是咋弄的呀。”好孩子秉着不懂就问的好习惯，利索得拿了些碎秸秆和木绒，跑到沽清烟身边。
“等娘以后有时间慢慢教你。”沽清烟唇角微勾，眉眼也弯起，看着傻小子还傻站着看，屈指敲了下他的头。“傻小子，还不快去生火。”
“哦哦，好嘞。”苏慕知听话的捧起木绒，只是那双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那两个果子，幺弟也是。
“娘，那两个果子明天还能生火吗？”一旁的幺弟一脸好奇的盯着沽清烟。
“可以，不过，你俩再这样看下去，娘亲就不能保证明天就还能生火了。”这话一说，果然让兄弟两个回了神。
沽清烟看着手里的野菜，厨房里就只有一点点盐。突然沽清烟挑了挑眉：“慕知慕言，家里是只有盐吗？”
“娘，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苏慕知看着娘有些怪异的表情，有些纳闷。
“没有其他的调料品，酱油啥的？”
“酱油是啥，是油吗？可油只有那些达官贵人买的起。”
“那咱平日里只有盐喽。”沽清烟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娘，哪户人家不是只有盐吗？”沽清烟一听苏慕知那话，心里着实不是啥滋味，自己醒过来，被迫接受了两个儿子不说，还要接受供养一个从未见过面，生死未卜的相公，现在这个地方不仅啥都没有，连吃的都那么单调，只有盐。
这啥日子啊，沽清烟咂咂嘴，还能想起味精，酱油，醋五味杂陈的味道，在舌尖游荡。呜呜，天，都快过不下去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