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牝鸡司晨

谢黎就在偏殿坐了一夜，大婚第二日，带着萧渊拜见皇兄皇嫂后就回府了，与此同时，宫中的谣言就起来了。
大婚之日谢黎一夜未归，宫里的太监宫女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都在说这位新上任的正君不得宠，不仅不得宠，长公主对其也是厌恶的很，否则怎么可能在大婚之日如此羞辱正君。
回了长公主府，谢黎一夜未眠头疼准备回去眯一会，刚到大厅，玲珑就带着几位侧君来了，“参见长公主殿下。”
齐刷刷跪下行礼，眼睛却都在谢黎身上挪不开。
“起来吧。”谢黎撑着头一脸疲色，她倒是把这茬忘了，侧君进府第二天要给正君敬茶，她之前荒唐让正君和侧君同一日大婚，今日自然就是侧君们敬茶的日子。
萧渊显然记得这一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谢黎和萧渊落于主座，玲珑退至一旁，身后婢女们端着茶水上前，侧君们纷纷下跪，接过一旁婢女端上来的茶盏，对萧渊道：“请正君喝茶。”
萧渊接过他们的茶水，每个都抿了一口，脸色不冷不热，“起来吧。”
“多谢正君。”侧君们齐齐站立，谢黎打量着自己选的这几个侧君，立马最出挑的莫过于苏暮朝。
难怪苏安愿意让自己小儿子来选妃，这姿色，称得上一句国色天香，就连皇后，他姐姐苏慕清都比不上。
苏暮朝察觉到谢黎的目光，面色绯红，“长公主殿下和正君昨日劳累，下君熬了点红枣银耳汤，还望殿下赏光。”
说着他的侍女呈上两碗红枣银耳汤，谢黎拿过汤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不错，你亲自熬的？”
“是，”苏暮朝得她赞赏喜笑颜开，“殿下喜欢，以后下君天天给殿下熬。”
谢黎早上对着萧渊那张脸实在没胃口，没怎么用早膳，如今这一碗红枣银耳汤，倒是让她吃个精光。
“正君怎么不喝？”苏暮朝一脸委屈，“是嫌弃下君手艺吗？”
萧渊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眼神深邃却让人不寒而栗，苏暮朝吓得直哆嗦，眼眶通红像个小兔子。
谢黎脸色阴沉，“进府第一日，正君就要给我的人脸色看吗？”说着端起那碗红枣银耳汤，对苏暮朝和颜悦色道：“他不喝我喝，正好本宫饿了。”
萧渊面色不悦，握紧拳头一言不发，看着苏暮朝挪到谢黎身边，两人眼神相对相处融洽的画面刺眼的很，猛地起身，拂袖离去。
谢黎就当没看到般，依旧对苏暮朝轻声细语，这个苏暮朝也不知家里怎么养的，像个女儿家，动不动就红眼要落泪，一点动静都能把他吓到，让人看了保护欲上来了。
谢黎在外面和大臣们周旋处理国事，回到府里有这么一个乖巧听话善解人意的侧君在旁，十分能放松身心，对他也就渐渐和对其他侧君不一样。
这么一来，府里的风向就变了，大家都知道正君不得宠，大婚之日还被谢黎丢下独守空房，而苏侧君不见得宠，还是独宠，殿下就爱往他院子里去，久而久之，府里下人对苏侧君殷勤非常，对萧渊就不那么上心了。
这事谢黎当然不知道，她忙着政事，下面这些琐事她不关心也不在意，玲珑倒是知道，知道她也知道谢黎不喜欢萧渊，这种事，她也不会去和谢黎说。
没过多久，就到了科举殿试，谢延身体不好让谢黎监国，这次科举也是谢黎亲自考校，这批学子中，世家子弟占大多数，萧宁也在其中。
依萧宁的学问，三甲是不指望了，能上榜混个小官也就阿弥陀佛了，于是殿上萧相的脸色很不好看，本来大儿子应该一举夺魁稳拿状元，如今变成纨绔老二，萧家的脸都快丢尽了。
苏家老大苏慕淮没了萧渊这个劲敌，本该稳拿榜首，可今日殿试，一匹黑马横空出世。
谢黎看着底下官员呈上的试卷，苏慕淮的成绩是很漂亮，可有一个人，比他的更漂亮，晏源清。
寒门出身，没有任何依仗和靠山，凭借十年寒窗苦读，在科举中大放异彩，拔得头筹，只是最后能否稳坐榜首，就要看他能不能接得住谢黎的题目了。
太监得了谢黎的吩咐，捧过卷轴，对堂下大声道：“今日殿试考题：牝鸡司晨。”
“什么……”堂下学子们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谢黎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反应，开口道：“今日若无人解得此题，成绩按前两试的算。”
有了她这句话，底下学子更不敢出声了，无人解得此题，还能按之前的成绩算，若解了此题，惹她不快，那恐怕，锦绣前程再也缘分。
“相反，”谢黎勾唇，“解得此题者，破格入内阁。”
“内阁……”学子们骚动起来，就算是状元，也要从翰林院做起，是个从六品的官，可内阁不一样，直接就是正五品！
学子们跃跃欲试，可一想到这个题目，又犹豫不敢动，此时，苏慕淮率先出列，拱手道：“臣愿一试。”
谢黎点头，“说来听听。”
“臣以为，牝鸡司晨，得分。皇权，向来以血统为尊。血统高贵者，当掌大权，无论男女，生来为尊，又有何窃权一说？”周围之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苏慕淮满怀信心，接着道：“相反，若普通人家男子当权，女子趁其不备掌权，才乃牝鸡司晨。”
“说的不错，说的好……”周围官员也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只是谢黎依旧浅笑，不赞同也不反对。
“还有不同解法吗？”谢黎缓缓开口，看着下面学子们道。
“臣有！”众人纷纷看向声音来源，是此次科举横空出世的黑马，晏源清。
晏源清出列，对谢黎行礼，随即开口道：“臣以为，牝鸡司晨，实属笑话。”
“哦？”谢黎浅笑，“此话何解？”
“牝鸡司晨，意为妇女窃权乱政，可这根本，就是错的，谁说权力只能属于男子，权力，人人可逐，不分男女。”
“这什么话？”
“荒谬！太荒谬了……”
底下大臣纷纷反对，谢黎却看着晏源清，目光灼灼，“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