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救人

“表姑娘留步。”踏出淮若阁，云妨叫住了秦桑葚。
秦桑葚闻声一颤，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表姐唤桑葚何事？”
云妨走到她身边，细细的端详起秦桑葚。
她这个表妹一向是有手段之人，
无论是云家有没有败落，云婼有没有重生，面前的秦桑葚两世都过得不错，
皆是大家主母，诰命夫人。
这样的人将来一定对云家有用，说不定以后哪里还得需要她帮忙。
只是……她不怎么放心这个表姑娘的品行。
“秦表姑娘，若是京中有传闻说丞相府里的表小姐刻意谋害府上姑娘，这样的名声可不好听。婼儿虽然已经罚了你，我却还想给你提个醒，万事以和为贵，表姑娘最好把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都收起来，安心待在府上最好。”
“是，桑葚明白。”这样明明白白的威胁话语秦桑葚自然听出来了，她低眉顺眼的连忙称是。
云妨看向她，眸色淡淡，语重心长的叮咛道：“秦表妹，出身并不是衡量贤德、才能、人生的唯一途径，唯有靠自己正正当当的努力，才能走向光明大道，取得一个好前程。作为丞相府的表姑娘，你的衣食住行并不必婼儿差，容貌以及才情更是不知道比多少人上成，无需庸人自扰。你现下住在丞相府，旁人看你也是丞相府的表姑娘，丞相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内里姐姐妹妹的有如何恩怨，我们也同是丞相府的姑娘，做为长姐，我自然是希望我们几个小辈能一团和气。”
“桑葚会长记表姐的教导。”秦桑葚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点了点头。
*
下午，云妨随意寻了个借口携着丫鬟舜英、款冬在长街上闲逛。
不单说国都京城的繁华程度。就光论这朱雀大街，便会豪华的移让人不了眼。那长街上什么地方都有，街道两边更是无数的摊贩，寻常时代只道是冷冷清清，寥若晨星的，可这大雍不同，在大街上肆意寻一家店铺，那怎么说肯是些百年老字号，背后的靠山绝不会是寻常人家保不定就是某一簪缨世家。街道两旁更是店家不少，大雍民风开放，女人掌店的也是不少。街道很长，也足见店铺之多，长街一直延伸到城中郊区，可是街上仍是熙熙攘攘。
她记得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商稚国的七皇子殿下萧琏刚刚来到大雍被人骗了，扫兴而归。
萧琏是她多年好友，上辈子云妨被迫前往商稚国当人质的两年，也是他一直护着自己，
还教会了她好多好多。
突的！
街道中央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呜呜呜……阿娘……我要阿娘！”
云妨眼前只看见有急马奔驰而过，而那个正在街道中哭泣的小孩子却依旧嗡嗡的不知躲开。
马车越来越近，但策马的人似乎丝毫没有看见地下一个小小的孩子。
那个孩子的家人，一个满脸疲惫的中年妇女有些声嘶力竭的喊着：“阿豆！阿豆！危险……快到婶娘这里来。”
街道中央的小孩子却无动于衷。
云妨来不及脑中权衡利弊，一个箭步便冲上了街去。
她虽说没有学过武功，但好歹外祖是武官之首的江王爷，几招用来自保的三脚猫功夫还是会的。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云妨极速上前一步，连忙把阿豆抱了出来，一个闪躲远离了朱雀大街的中央。
此时，那辆疾驰的马车正好经过刚刚阿豆正站着的地方。
身边群众过来看热闹，热烈的讨论了起来，都有些后怕：“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样一个小小的孩子，若不是刚才那个小娘子把他救了去，谁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啊？”
“我说那娘子也真是好心肠，不仅人长得美，心地也好。只是不知道那是谁家的马车，在街上疾驰也就罢了，看到前面有孩子也不停下，当真是草菅人命！草菅人命！”
一个看戏的大婶想到什么，一脸惊恐：“这等嚣张跋扈这人，满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三个，怕不是池家那位，就是程家那位喽。”
陆陆续续有人附和起来：“我看也是，听说池家世子最爱策马，马车里的说不定就是他嘞。”
这些谈论云妨自然都没有听到，
现在的她正抱着那个被吓得鼻涕泡都出来的阿豆向马车上那个马夫怒吼道：“程潜！给我滚下来！”
她认得那辆马车，更认得那个纵马的车夫。
那是郧国公家的马车，在前面赶着马车的正是郧国公世子程潜。
“云妨，本世子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说话，让开！”程潜看着她很是焦急道。
游离的群众似乎听到她叫云妨，又一次的沸腾了起来。
“这就是名满京城的长平县主云家娘子啊，可真是个好心肠的人……”
“切，我看就只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小姐罢了，不就是仗着身份贵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呦呦呦！邓氏你酸什么酸？不就是自己当年也是个破落户吗？就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也好意思来诋毁人家小娘子。人家小娘子救了人，就是值得夸赞！”
听着这样的市井叫骂，阿豆的婶娘才像是回了魂，她急忙的赶过来：“阿豆！你可吓死婶娘了。”
云妨低头，眉眼温柔：“阿豆？你叫阿豆是吗？”
“嗯嗯，我叫李窦，乳名叫阿豆。”阿豆看着她很认真道，“云姐姐，谢谢你。”
“等阿豆长大了，阿豆去找你，云姐姐给阿豆封个官好不好？”
阿豆的婶娘从云妨怀里抱过孩子，拘谨的向她道谢：“多谢长平县主。”转头却很认真的教育阿豆，“阿豆乖，阿豆长大要做一个对大雍有用的人，不能依靠别人知道吗？”
“那阿豆要做个像池世子一样的纨绔，做纨绔好威风的！”
云妨脑中浮现出一个玩世不恭的身影，笑道：“是威风，但不是堂堂正正、绝绝对对的威风。他们只怕你，不会敬你爱你，更不会真真的尊重你，所以我们阿豆不要做纨绔了，听你婶娘的话，做个对大雍有用的人，做个人人尊敬的阿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