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木槿花

十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离家出走的叶槿乔与孟炎岐相约于一棵月桂下。
那时的他们正青春年少，各自怀抱着一颗赤热的心互诉衷肠，他们在月夜里誓约生死同寝，以为从此能开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不想此刻却成了日后岁月里最难忘的回忆。
那一年的月夜私奔才是这场闹剧最大的错误吧？
“蓁蓁，你后悔了吗？”孟炎岐问。
回答他的，是一把扔在眼前的老旧匕首。
刀鞘陈旧却无比光滑，看得出来主人常年把玩，壁上雕刻着的精致的鸟兽花纹，只是上面镶嵌的宝石却已全无踪迹，光秃秃的在月光下散发寒光。
“这是我十二岁时用亲手猎来的白狼王皮跟草原上的胡商换的，它精致华丽，上面镶满了红宝蓝玉还有一颗来自异域的透明珍宝。哥哥们都说它是好看不实用的小玩意儿，我却一直觉的好看和好用我可以全都拥有。
从西北到回京城的路上，我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不断的重复磨刀、淬炼。终于让它变成了好看又好用。
可后来，它除了挂在身上好看，再无用武之地。
甚至到了最后，它的价值仅仅是刀鞘上的几颗昂贵宝石。
孟炎岐，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它一步一步的暗淡无光，看着它日复一日的变钝变无价值。
这种心痛，你可能知道？”
孟炎岐笑了。他虚弱的说道：
“蓁蓁，旧事莫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只记得，那时你说，我们要一起活到七老八十，生死同寝的。现在，你是来陪我了是吗？”
“哈哈哈哈哈”叶槿乔大笑不止。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的脸上已是一片凄然。
孟炎岐无视地上的匕首，走近了几步，靠近了她。他的眼神中透露了几分温柔。
“蓁蓁，我承认我有愧于你，但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如此。”
他说着，想抱住叶槿乔，却见她一时激动的跌倒了下来。连忙俯身，虚揽住了她。
时隔十五年，两人再次近距离接触，叶槿乔的鬓角已有了藏不住的雪白华发，孟炎岐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少年意气。
“蓁蓁，带我走吧！我把这里一把火烧了，我们私奔吧，就像当年那样，不要再管这些纷争，去一个没有人打扰我们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啊！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把匕首狠狠的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
是那把被扔在地上的匕首，重新回到了叶槿乔的手中，她用力的一剜，又快速的拔了出来，鲜血喷溅，血染红的匕首在火光和月光的双重照耀下，刀尖锋利，寒气凛凛。
孟炎岐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眼里全是不甘和恨意。他没想到叶槿乔对他竟是如此不讲情谊，他以为，以为···
“你以为，到今日，我出现在这里，是对你还有一丝奢望？你以为，我当初愿意跟你走是对你的情爱着迷，现在只要你再次出言蛊惑我仍旧会义无反顾？
孟炎岐，你太自恋了。
当初，是我叶槿乔想要，才会走，也不是跟你走，而是走向你。可你辜负了这份感情。现在，我不想要了，我恶心！所以出现在这里。
你只记得我说过要和你同生死，却忘了我当初还说过，若是选错了，也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