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是谁？

清清是被饿醒的。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很安稳，奇迹般地什么也没有梦到。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寝宫深蓝色的纱幔。因为床前的纱帘被严严实实地拉上了，所以里头很暗，也看不到外面，清清一时也不敢确定眼下是什么时辰。
清清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了揉眼睛，慢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也没伸手拨开纱帘，只隔着纱帘冲外头喊了声：“秋辞？”
纱帘外无人应答，只隐隐传来书页翻动之声和一阵脚步声。
还没等清清反应过来，纱帘便被一只纤瘦的手轻轻拨开，“公主醒了。”
清清循声望去，唔，是宋淮。清清伸了伸脑袋，从宋淮拨开的纱帘缝隙中往外看了看，屋里没有开窗，显得有些昏暗，只在床前不远处的桌子上点着一盏幽暗的烛火，烛火下，是一本翻到一半的书。
望着烛火幽暗温柔的光晕，清清突然感觉心中某处柔软被深深触动了，“……驸马这是……一直守着我吗？”
宋淮把帘子拉到一侧系上，坐到床沿，微微一笑：“臣是怕公主做噩梦，才一直守着。看样子公主睡得很好，那微臣便也放心了。”
“咕咕——”清清听见自己的肚子抢先嘴一步，说得响亮。
……请问去火星怎么走？越快越好！
宋淮听了个真切，倒是清清有些窘迫地想要掩饰，换作从前宋淮可能还会笑出声，但同清清相处得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公主饿了，那就起来吧，臣已经让秋辞备好饭菜在外头候着了。”
见宋淮面色如旧，十分平静，一副以习为常的模样，清清感觉自己胸口一闷——受了内伤！
……既然这样，那就当他聋了没听到吧呜呜呜。
清清破罐子破摔，也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嗯了一声，飞快地蹿下床，从架子上拿起衣服随意披上，走到桌边坐下，对这宋淮微微点头，“辛苦驸马了”，随即猛地一回头，冲着门外大喊一声：“秋辞！上菜！”
宋淮起身把窗帘都先开，又拿起桌上的蜡烛将屋内的烛火全都点燃才回坐到桌前。秋辞也刚好领着人推门进来，把一盘盘香喷喷的饭菜放到桌子上。
清清先拿起筷子，给宋淮夹了几个自己平素爱吃的菜，“驸马，吃！”
宋淮微微一愣，轻笑一声：“多谢公主殿下。”
殿内烛火暖色的光晕忽明忽暗的，宋淮与清清的影子映在墙上，一室温馨。
与公主府此刻的温馨截然相反的，陈府上下是一片压抑。
中午，陈丞相铁青着脸刚一进门，夫人金氏便急急扑到陈丞相身边，颤抖着声音问道：“老爷，雍儿……”
陈丞相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不由一白。刑场上陈雍凄厉的叫声仿佛又在耳边盘旋，挥之不去。陈丞相闭了闭眼睛，伸出手去扶金氏，叹息一声：“夫人，你也知道，这本无力回天。”
尽管早有准备，这话真真正正从老爷嘴里说出来时，强撑精神的金氏便再也撑不下去了。
身体一软，目光呆滞，整个人瘫倒在陈丞相怀里。
陈丞相眼眶一红，强忍眼泪，道：“夫人，节哀吧。”
“节哀……哈哈哈，你叫我节哀……”金氏突然笑了起来，眸中的泪水却是有如泉涌一般喷薄而出。“我怎么节哀!他是我唯一的儿子！”金氏猛地起身，一把推开陈丞相，自己也是一个踉跄，扶了扶桌椅才堪堪站稳。
“你明知道，却不救他！你不是向来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说自己是如何如何权势滔天的嘛，如今怎么，怎么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你说！你说啊！”金氏双目赤红，声音因为极度的悲伤而显得尖锐颤抖，十分可怖。
“夫人，”陈丞相长叹一声，两步上前扶住金氏，“今日之事，也并非我所期望看到的，雍儿是你我的儿子，我又怎会不疼呢？”
金氏冷哼一声，瞥了眼容色悲戚的陈丞相，冷笑一声，猛地挣开陈丞相扶着她的手：“全怪你，非着急要让清瑜嫁给什么顾大人的儿子，这可倒好，还没把人家捂热，就急着成事，哪曾想人家在皇帝面前直接将你一军！不见棺材不掉泪，事已至此都还不收手，撺掇容儿带着清瑜在殿上去求皇帝，最后不仅容儿和清瑜被陛下冷落，还害得陛下迁怒于我的雍儿！你说，你就是这么疼自己的子女的？”
陈丞相心中猛地一抽，痛苦地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声，眼角压抑多时的泪水终于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声音也瞬间失去了力量，轻飘飘的。
“哎......也合该这你怪我。是我急于求成了，你也知道，顾大人身份特殊，我拉拢他，也可以说是迫不得已。原本我也不曾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容儿突然向皇帝发难，却是我从没想到的。哎.....苦了孩子们哦。”
金氏起得直喘气，猛地扑到陈丞相身上揪着他的衣领吼道：“怎么，还怪起容儿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已经偷偷命人进宫问过容儿了，她说是收到你的指示才敢那么做的！我的女儿我最清楚，若非是你，她怎么敢自作主张！”
陈丞相闻言大惊，一把抓住金氏的肩膀，强迫她直视自己：“你是说，容儿是收到我的指示才敢如此行事的？”
陈丞相大惊之下，一时失了力道，握着金氏肩膀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金氏吃痛，却仍然倔强的盯着陈丞相，冷笑一声：“怎么，不想承认？”
陈丞相猛地松开手，倒吸一口冷气：“......不可能啊，我明明，我明明并未有此安排......是谁......谁用我的名义如此行事......”
想着，陈丞相突然回头，也不再管金氏如何，一甩袍袖，大步往外走去：“来人，备轿，去顾府！”
用完晚膳，清清因为刚睡过许久，这会儿全然没有困意，又闲着没有事情做便想带着秋辞到外头的街上逛逛。至于为什么不留在公主府内......
某公主：怎么，宋淮这厮的品性你们还不清楚，留下来除了看书没有其他可能，还不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