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久违的青春

房顶上略微有些泛黄的吊扇吱扭扭缓慢的晃动着，明亮却不刺眼的阳光穿过教室的玻璃窗直刺刺的射在陆轩后背上。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安逸，懒惰的气息。
陆轩只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舒适似的，将脑袋往桌子中间拱了拱，摆出一个更为舒服的睡姿。
“陆轩。”
隐约间，陆轩听到身边有人在小声喊自己名字，但他并未有所动作，可谁知那个声音夹杂着一丝焦急的神色又再一次传来。
“已经打印好了，就在边上。”
陆轩只当是同事在喊自己，并未把头抬起来，想着等老板到了再起，这样既能表示自己肝了一夜方案，又能多睡一会儿，毕竟起了个大早提前来公司赶方案这会儿困劲儿也上来了。
将垫在下巴上的双臂挪动了下，陆轩把脑袋偏向一另侧，继续呼呼大睡。
可那道声音却并没有就此罢手。
一股疼痛感自陆轩腰部传来，似乎贯穿了全身上下，最后又回归到腰上。
吃痛的陆轩，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些不耐的望向打扰自己睡觉的罪魁祸首。
一只纤细白嫩的小手正隔着衣服，攥着自己腰间的一团软肉。
可不耐还没有多久，便被更多的茫然和惊愕覆盖住了。
即使夹杂着许久未见的陌生感，但这个给自己记忆留下浓墨重彩的人儿，陆轩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只手的主人正是他初中时代的同桌，慕雪柠。
陆轩感觉自己的视力从来没有这么好过，阳光斜撒在慕雪柠羊脂玉般的小脸上，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若有若无的诉说着青涩，最后不经意往下一瞥。
咦，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这个梦，还真是有点真实啊，虽然心中疑惑，但陆轩还是将目光一一从跟前座位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脸上划过。
熟悉是因为感觉自己认识，而陌生，则是陆轩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
“怎么，睡懵了，演失忆呢？你给我站起来。”
柳老头？陆轩望向前面，又是一个熟悉的人儿，自己初中时代的物理老师柳高辉，因为地中海的发型，私下里就被同学赋予了柳老头这个外号。
而此时的柳高辉双指弯曲，高高突出的指关节有力的敲击着讲桌，盯着陆轩，双目喷火。
即使已经离开校园多年，算是大半个社会中人的陆轩，此刻，却也无法做到从容的直视柳老头，下意识的把头低了下去，尤其，还是在自己理亏的情况下。
在柳老头的课上睡觉的学生大有人在，但敢像自己刚才那样明目张胆的却史无前例。
不是梦，自己这是重生了？
正当陆轩懊悔着没有将彩票历期开奖结果背个滚瓜烂熟的时候，柳高辉又重重的敲了几下讲桌，打断了陆轩。
“我让你回答黑板上的题，你把头埋那么低，怎么，桌子上能找到答案。”
见到陆轩心虚低头的动作，柳高辉的气已经消了不少，但依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胆大包天的学生，正大光明在他课上呼呼大睡，教学这么多年，陆轩是第一个。
硬着头皮，陆轩望着黑板，黑板上板书的是一道初中电学物理题，
“在如图所示的电路中，两只小灯泡规格相同，闭合开关后，只有一只小灯泡正常发光，电压表指示针有明显偏转，导致电路故障的原因可能是什么？”
陆轩望着题目，脑瓜子嗡嗡的，字他是认识，可是这组合到一起，毕业多年，课本上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此时哪里还能读懂。
想到这儿，陆轩只能佯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一边又不动声色的轻轻撞了撞慕雪柠裹在校服里的小臂。
“2b”
慕雪柠用细若蚊声的声音轻轻念了一遍答案，却在同时，又将头低下去几分。
陆轩心中大定，转瞬间脸上出现一副豁然开朗的神色，就好像是自己推解出了正确答案一样。
“选2b，l2断路。”
听到陆轩的正确答案，柳高辉并没有做出回复，他摊开手朝着黑板抹去，熟练的将电路图改动了几下，这才扔下粉笔，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陆轩身旁立定。
一瞬间，陆轩心里有无数句儒雅随和的话语涌出，却也只能硬挤出一脸愧色的勾下了头。
“这种送分的题你都做不对，怎么，你在等着二中校长到你家请你去上高中？”
“我看你还不如趁早出去学样手艺，不行就让你家里给你套副板车拉货去吧。”
陆轩所在的春山区，区属的二中是当地唯一的一所高中，虽然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学校，但在分流之下，全校一千多中考生，最后能考上二中的也不过一半之数，至于没能考上的，要么去上职高，要么，就只能进入社会。
噗嗤～
教室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就连慕雪柠也忍不住捂嘴看向陆轩。
纵使有着两世为人经历的陆轩，此刻也着实有些破防，这老头子还是和当年一样，嘴上是一点也不饶人啊。
柳高辉是真的希望陆轩去拉板车吗？自然不是，那有老师不希望学生好的，可教了十几年书的柳高辉心里清楚，对于班上像陆轩这种混不吝又有点小聪明的学生，正常的劝慰收效甚微，只能下猛药，如果能骂醒一个，即使被记恨一时，那也值了。
“行了，你坐下吧，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觉得差不多了，刘高辉制止了教室哄笑的同学，又回到讲桌上，讲起刚才提问陆轩的那道电学题来，不时带着审视的目光注视一下陆轩。
陆轩则是正襟危坐，一副乖学生认真听讲的模样，时而点头，时而露出一个“原来是这样啊”的眼神。
千万别在叫我就好，陆轩暗自祈祷，半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久违的下课铃声响起。
“再占用大家一分钟时间啊，来大家看书上的例2，在闭合电路中……”
在周围同学一副苦大仇深的怨念围绕下，陆轩却是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名曰青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