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乞儿

雷霄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小乞丐吃饭，忽然瞳孔微微一缩。
他看见这乞丐虽然吃得挺快，但吃得很精细，基本没留下残余，其中一盘烧鸡更是吃了个精光。只是他吃完了烧鸡，却将鸡骨头整理得很好，看着都能重新搭起来一副完整的鸡骨架来。
“这小子莫非是破落的豪门出身？又或者是江湖人？”雷霄目光一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胡茬。
乞丐成为江湖人倒不是新鲜事，他之前便是以降龙十八掌的秘籍坑了两个丐帮的长老。
想到这里，雷霄不由将双手放到桌面上，不动声色地做了几个手势，但却发现小乞丐始终无动于衷，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不是丐帮成员吗？”雷霄眉头一挑，他刚才几种手势都是中原地区的丐帮接头手令。
丐帮的势力很强大，但也很分散，每一州府的丐帮分舵，其实都可以看做是一个独立的江湖门派。他们之中包括了乞丐、娼妓、脚夫、担夫、车夫、纤夫等社会最底层的百姓，都是一些卖身卖力气的穷苦人。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不过一面之缘！”雷霄又看了小乞丐一眼，注意力慢慢抽离，开始漫不经心地神游物外。
“吃，吃饱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雷霄被人重新惊醒，却发现旁边那个小乞丐鼓着腮帮，正好奇地盯着他。
雷霄低头一看，顿时无语。
只见桌上一片狼藉，包括店小二重新上的酒菜基本也都空了。眼前这乞丐看不出来还挺能吃，居然都能比得上他的饭量了。
“哦，吃饱就走吧！”雷霄无奈地挥了挥手，他这会还没吃饱呢，还得再叫一桌。
“对……对了，看……看在你请我吃……吃饭，告诉你个事……事情。那边那位姐……姐姐一直在看……看你！”小乞丐一脸戏谑地指了指旁边那桌。
雷霄嘴角一抽，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边那桌是傻妞。
他这一路上都在钓鱼执法，以傻妞美貌为饵钓江湖中人补充内力，因此一直装作不认识，所以才没有同桌吃饭。
“观察力倒是挺不错……只是小小年纪，别学人家那么八卦，没前途的！”雷霄面无表情地敷衍了他一句，挥手示意赶紧走人。
“拿来……”小乞丐撇了撇嘴，摊开手伸到雷霄面前。
“什么？”雷霄一愣。
“买衣服的钱啊！”小乞丐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看着雷霄，“你不是买下我了吗？总不能让我还穿成这样跟着你吧？”
“我买下你了？”雷霄不可思议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什么时候……不是说过，你吃饱就可以走了吗？”
“我本来准备饿死，然后就能见到我娘，跟我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结果你非要让我想起食物的美味，现在弄得我有点不想死了。可我又没有钱，所以就只能跟着你了。”
小乞丐一脸讶然，振振有词地说道，“何况，古人云：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又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送我一顿吃食，当然就算买身之资啦……顿饭之恩以身相报啊！”
“喂……”雷霄忽然面无表情地喊道。
“什么？”小乞丐得意地抬起下巴。
“你忘了装结巴！”雷霄翻了翻眼皮，淡淡地回道。
“好吧，既是某招惹上了你，那也算缘分……这些碎银给你，买衣服还是吃的，都谁你，拿了就走吧！”雷霄一笑，摸了几两碎银放到小乞丐面前。
“这么少……小气！”小乞丐扫了一眼桌上的几两碎银，不由鄙视地看着雷霄。
“不少了！”雷霄淡淡地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忙忙碌碌的店小二说道，“他一天兢兢业业，手脚不停地伺候人，所得赏钱亦不过数钱银子，你见他跟客人嫌过少吗？
某身上确实还有些银子，不过，你跟某萍水相逢，无亲无故，何德何能来要某的钱？若非看你孤苦无依，尚无劳动之力，这些都不会给你。”
“切，说来说去，还不是舍不得？”小乞丐抽了抽鼻子，轻笑着说道。
“不是舍不得，是需要尊重他人。”雷霄微笑着说道。
“这些银两并不单单是银子，还代表了农人劳碌一年，种出来的庄稼；代表一个脚夫数月奔忙扛货的血汗；代表店小二长年累月笑对酒客催骂的委屈；代表歌姬唱哑嗓门的泪水；代表数个乞儿煎熬过冬的性命……”
“你看不起这些钱，就是看不起他们的勤劳，他们的辛酸，乃至他们的生活……”
雷霄娓娓道来，忽然感觉酒楼的大堂安静了下来，这才发现周围的酒客都在看着这边，顿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闭口不说了。
“……”小乞丐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瞪着雷霄。
他回神后，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忽然低头掩面，朝着酒楼楼口跑去。只是刚走到一半又转身回来，抓了银子就跑，这次终于没有再回头，飞快地消失在楼道口。
“公子说得真好，要是照俺的想法，就不该给他银子。那个乞儿明显就是个滚刀肉，没脸没皮惯了。”等到小乞丐走掉，店小二笑着给雷霄提了一壶茶水来。
雷霄开头连赏了几次小费，他都只挂着职业的笑容，这时眼中却反而露出了一丝感激之色。
听着店小二的帮腔，雷霄只是笑笑。
他这时隐隐感到自己看走眼了，这个小乞丐只怕没那么简单。
有可能是地痞团伙里的人，讹人讹习惯了，所以之前赖上了他。也有可能是有些身份来历，平时大手大脚惯了，现在仅仅是在假扮乞丐。
无论是哪一种，现在跟他都没有关系了，被他这么辛辣地讽刺了一顿，凡是要点脸皮就不会再找上他了。
“小二，朝歌这附近可有一个叫做平坝岗的地方？”
“有的，不过，离朝歌城有点远，起码有上百里，是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公子若有事前往那处，最好请几个镖客同行。”这个店小二是个本地人，酒楼的消息又灵通，却是知道平坝岗的位置。
“多谢了！”
雷霄大喜，平坝岗正是他“中行九十九连坞”的入口之一，也是地图上标志最清楚的一个点。那里的地壳活动一般都是最先稳定，正好可以先探探路。
他本以为这地方肯定很隐秘，没想到刚一来朝歌，就在这家店小二的口中得到了准确消息。
“先准备一些东西……”